方镜执掌方家二十年,因身子不好将掌门之位传给长子,方树之做掌门的几年是家族极盛时期,自他失踪之后,方行之掌管家事,诸事还要向老掌门请示。
照理说方行之继任掌门水到渠成,怎奈他不能服众,虽是如此,老掌门若是为他多说几句话,这事儿也就成了,可方镜就是不说,方家各房及诸弟子也就跟着装糊涂。
方家可不只有方镜这长房一系,事情拖久了,那些旁系分支便蠢蠢欲动,觊觎起掌门之位来,方镜无法,这才勉强立了方行之为掌门。
因为此事,方行之颇为不平,对这个爹满是怨气,怎奈他只是中人之资,掌管这么大家业很是力不从心,即便已正位掌门,遇到大事还是要老爹出面,方家人等也都愿往老掌门那儿跑。
方行之可不觉得老头子是在帮他,他只觉得自己这个掌门说话份量不够,事事掣肘,对老爹越发怨恨。
袁家大举来攻,方镜拖着病弱之躯,联络各房,召集各大弟子,好不容易将方家拧成一股绳,打了个多年没有过的翻身仗。
这一仗耗尽了老爷子最后一点心血,他带着满肚子的不放心去世了,临死前儿孙都在眼前,老掌门却直着脖子连声唤着两个名字,一个是“树之”,一个是“青青”。
这两人本是长房一系,如今已绝了根,一个死了,一个离家出走,杳无音讯。本有众多儿孙在场,偏叫不在眼前的两个,众人免不了暗怪老爷子偏心。
方行之更是心里不舒服,大哥是本事通天,可他已经死了,至于青青,她的名声早就坏了,方家因她丢的人还少么?
自己不该是老爷子最看重的儿子吗?可是他临终时竟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方行之满腹的牢骚,可也没法追到地下找老爷子吵架去,总而言之他已经死了,方行之心里一阵轻松,仿佛从心头搬走了一座大山。
他忘了一个道理,大山能压人,更能让人靠。
方镜下葬那天,方家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坟地在洛阳城西二十里,那里埋葬着方家历代掌门,便连方树之都有一座衣冠冢。
这几天方行之哭得死去活来,以至于送葬的路上简直站不住脚,要自己的儿子架着走。由此很多人在心里暗暗推翻了方家父子不合的传闻,便连方回之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是抱来的,二哥才是老爷子亲生的。
一口棺材虽不算重,可抬棺的却有几十人,除了亲儿孙,方镜还有众多徒子徒孙,活着没见着谁在膝下伺候,死后的孝顺谁都有,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孝子贤孙的机会并不多。
送葬队伍足有一里多长,一路吹吹打打地来到城外。从出城直到杨村,这场葬礼一切正常。
杨村过后不远,是一道山岗,名叫卧虎岗,岗上岗下树木林立,杂草丛生,是个荒凉僻静的所在,平日绝少人行。
过了卧虎岗,便是一片坦途,再有二里路,就到了方家祖坟了。
众人上了卧虎岗,岗上道路狭窄,坑洼不平,众人都是习武的,也不怕路难走,除了抬棺的、打幡的、敲锣打鼓的占据着道路,其余人都在杂草丛中乱走。
一时队伍有点乱,本来满眼翠绿的林子被孝服的白色占据。
众人只顾着脚下,忽听棺材附近一声惊呼,有人大喊道:“断了,绳子断了,棺材落地了!”
人群轰地一下,炸了,所有人都向前拥去,前面的人是听到说了棺材落地,后面的人根本不知怎么回事,只是看着别人向前拥,生怕自己落后,看不到热闹,也拼命地向前挤,队伍立时乱了套。
棺材未到坟地,在路上便落了地,这是极其不吉利的,一般来说,棺材在哪儿落地,便应在哪里就地埋葬,因为古话说那是死者自己选择的安身之处。
方老太爷的棺材在卧虎岗落了地,难道真的要把他埋在这荒草岗子上?
可是结结实实的绳子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只有棺材旁边的人看得清楚,绳子是被利箭射断的!
这一箭自密林深处射出,又疾又准,而且完全出其不意,众人纷乱之际,谁也没想到旁边突然飞出这么一箭,以至于这许多高手竟眼睁睁地看着箭至绳断,棺材砰地一声落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
瞬间的错愕之后,旁边的方回之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到:“有人袭击!公义门来了!”
话音刚落,嗖嗖连声,利箭飞至,送葬之人霎时倒下七八个,这还多亏树林子密实,弓箭威力难以发挥。
方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若是寻常送葬,众人身上都不能携带兵器,最近听说公义门有异动,方家人剑不离身,即便送葬也是如此。
在场的都是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功夫自是不弱,可以说洛阳方家精英尽在此处。
在最开始的一轮箭雨之后,方家开始组织反击,方行之本来由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架着,仿佛连路也走不动,此时却立即挺起腰杆,挥舞着宝剑,大声呼喝着众人向林子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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