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弟子继续南下,荆门自那一次之后,再没人来窥探,公义门也未来骚扰,这一路出奇地平静顺畅。
过了三五天光景,奇才却不愿再向前走了,他惦记着绿夏,不愿走得太远,还想着回大名府去寻些头绪。
他的伤好了许多,便向众人告辞,二牛多少有些不放心,怕有人找奇才的麻烦,说要留下来再陪他几天,被奇才谢绝了,“打不过就跑呗,反正别人又追不上,你还不知道我?”
二牛道:“如今这天下可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你,不过要找你麻烦的可都是不好惹的,好在你小子腿脚好使……那咱们日后再见吧!老酒鬼要我和芳妹去齐州办点事儿,正好去看看我老丈人。”
奇才笑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亲?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等看过老丈人就该办了,争取早早抱儿子,你也得抓紧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你说说你,好不容易等到老丈人松口了,又把媳妇儿弄丢了。”
二牛忽然凑过头来,低声道:“要不换一个?这就有现成的。”说着向何青青的方向努了努嘴,奇才唬得脸都白了,二牛哈哈一笑,“玩笑,玩笑!”
梁世美与二人相处极好,此时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不舍,极力邀请二人以后去钱塘做客。
何青青淡淡地嘱咐了两句,便再不言语。
一行人分道扬镳,奇才一个人踏上寻找绿夏的旅程。
他虽然心急,却走得不快,以免让刚有起色的伤势反复。
虽然何玄已认可了他这个准女婿,但不知是不是公义门都不再与他为难,故此奇才仍旧极小心,不愿多抛头露面,以免惹来麻烦。
王奇才一个人走到天黑,见路边一间破草棚子,里面空无一人,正好可暂时落脚,便走了进去,收拾了些干草铺好,自己卧在上面。
他是常在野外露宿的人,也没什么挑拣,只静卧调息,体内气息流转,浑身舒泰,渐渐进入空冥之境。
正神游天外,忽地心头一动,仿似有气机牵引,将他一瞬间拉了回来。
一个人走了过来,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
奇才放空了片刻,忽地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心里立时便要跃起逃走,身体却又死死地躺在原位。
因为那气息已至近前,要想不被觉察地溜走已是来不及,就在他草棚外面,伴随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虫鸣,那微微的呼吸之声却像鼓一样敲在他的心上!
对方如此强大,自己竟未能提前察觉,只在敌人到了近前才有警觉,却失去了最好的逃走机会,如今两人近在咫尺,奇才已不敢妄动。
他睁开眼,看到那个意料中的佝偻身影,还是吃了一惊,然后心头却一下子安静了。
高望山轻声咳嗽着,却在外面就地坐了下来,与奇才相隔只有一丈距离,好似一个老农回到自家的炕头,刚一坐下,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好似屁股下面是热乎乎的的火炕,让他十分满足。
奇才绝不相信二人是偶然相遇,高望山就是冲着他来的,他侧耳倾听,却察觉不到别人,难道荆门的人不在左右,他只是孤身前来?
自己是冒险起身逃走,还是静静地等待时机?
奇才的手默默地按在宝剑之上,身子却一动不动,便连气息都屏住了。好似自己暗恋已久的女人就在身边,心中做着各种盘算,身体却牢牢地钉死在原处。
过了许久,高望山方开口道:“月亮很好,可惜无酒。”
奇才沉默片刻,说道:“原来高大侠并不是滴酒不沾。”江湖中都传言高望山不近酒色,只一心习武。
高望山轻咳一声,说道:“雪山上冷入骨髓,虽然我修炼之时,体内可自然生出抵抗之力,但当年我功力尚浅,咳咳,有时抵受不住寒冷,要以烈酒佐助。”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才渐渐平息,仿佛这一回忆,便立时回到了雪山的冰天雪地之中,他还是那个冻得浑身发抖的少年。
奇才摸过身边酒囊,丢了出去,高望山接过,喝了一口,却喝得极是沉默,并不像旁人喝酒时口中啧啧作响。
他又开口了,“人若是能远离世俗,绝情断欲,一心修炼,不知能否将身体练到极致。”
不知为何奇才想到了色色仙,当年他曾说过,人要顺应天性,绝不能勉强自己,由此凌虐世人也在所不惜,高望山却是一味自苦,两人可说是两个极端。
高望山叹气道:“我已入红尘,咳咳,可惜啊,再也无法尝试了。”
奇才不知他是何意,为何不立时动手,却坐在这儿和自己聊起这些,倒像两人不是仇敌而是朋友。
只是对方根本不提两人间的过节,他便也忍住了不说,好像两人都较上了劲,谁先提到谁便输了一般。
高望山道:“我那一拳迎客缉盗,一手拂你面门,一手捣你小腹,右拳是主,左掌为辅,一般来说你的力量应贯于左手,咳咳,先破掉我的拳,再以剑削我左掌,为何你竟是左虚右实,与我之势相反?奇怪的是,如此一来,却使我不能得手,反倒差一点被你的剑势反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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