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得雪花乱舞,今年的雪格外地大,放眼望去,连绵的山丘就像白色的巨蟒,蜿蜒着伸向远方。
这是宋辽边界的雁门山,当年金刀令公杨业抗击辽军的战场,也是大宋和契丹的边界,自此处向西二十里,出了陈家谷,便是宋境。
十余骑自东向西跑了过来,远远地望过去,连人带马通体白色,唯有黑黑的马蹄次第扬起,再跑近些,可看出兜帽下的脸,以及从白色的胡须中喷出的热气。
当先一人突地跳下马来,俯身在地上仔细察看,片刻之后,他直起身,回身道:“师弟,看这些蹄印,还没被雪掩盖,这马粪还没冻住,那些人应是过去不远。”
花小花俊俏的脸冻得通红,迎面的风太大了,他不得不扭过头去,侧着脸,张口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他的师兄孙三手回答道:“看样子应有七八个人,不知是不是杨锋等人。。。王三,你可看清楚了?”
王三道:“属下没看到杨贼本人,只看到一个老道,样子分明是杨贼手下的黄道长,属下怕他们发觉,没敢再上前仔细辨认,便急着给小帮主送信去了。”
花小花道:“那错不了,赤眉老贼要回紫云庄,穿过雁门山是最近的路,咱们自幽州追过来,一路搜寻,已过了十几天,也没见他的踪影,想必赤眉老贼为了躲避契丹人追捕东躲西藏,耽误了行程,故此才赶到这儿。”
孙三手沉吟道:“师弟,杨锋的功夫甚强,手下还有一干能人,那黄老道黑和尚都是高手。。。咱们人数虽多,恐怕。。。”
花小花冷笑道:“师兄,你怕了?”
孙三手道:“师弟,你这是说哪里话!我孙三手纵横岭南,杀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有什么怕的?可是临来时,师傅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无论如何护着你,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你带回岭南。。。”
“不怕就行!”花小花恶狠狠地道:“我与赤眉老贼不共戴天,就是死也要了他的性命!师兄,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这次再杀不了赤眉贼,我便老老实实随你回岭南去,师兄,你对我这般,我花小花知恩图报,绝不会亏待你,将来我做了帮主,你就是副帮主,咱们师兄弟共同执掌兴帮。”
孙三手叹了口气:“师弟,师傅这些天一直来信,催你早早回去,你这些年在中原做的事,我都替你瞒着,可他老人家是什么人物,岂能瞒得住?恐怕早看出不对,故此才一封信接着一封信地催促。师弟,咱们也该回去了,回去跟师傅认个错,他老人家疼你,不会怪罪你的。正好你离了那些契丹人,尤其是那个萧力奇和萧达凛,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花小花不耐烦地道:“可不是,这些个废物,居然让赤眉老贼跑了,我早说赤眉贼通宋,意图造反,在军中就该把他收拾了,非要等到他回幽州,这下可好,那么多兵马,居然就让他这么跑了,还好意思随便拿个尸体顶缸!气死我了!”
他懊恼地用马鞭胡乱抽打着身边的小树,抽得树枝乱摇,雪花乱飞。忽地他回手在马匹后面抽了一鞭,那马蹭地一下蹿向前面,从孙三手身边一掠而过。
花小花头也不回,在马背上喊道:“师兄,快点!再不追杨贼就跑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一人一马已奔出几十步开外,身后的十几人随着飞奔而去,孙三手摇了摇头,翻身跳上马背,纵马向前追去。
陈家谷口,几间木屋依山而立,屋子没有窗子,屋门处垂着厚厚的布帘。
木屋前面是一个木栅围起的院子,院子南边是一溜长长的马棚。此时马棚中拴着十来匹马,虽是严冬,却个个身上冒着热气,好似刚经过长途的奔波。此时那些马都低着头,慢慢咀嚼着石槽里的干草。
院门敞开着,门外一面酒旗高高挑起,那酒旗已冻得极为坚硬,不像一块布帘,倒似是一块铁板,无论有风无风都硬挺挺地展着,上面的酒字只剩下左边模糊的三点,右半边字都已被霜雪覆盖。
花小花率先来到木屋之外,见到院子里的马,眼睛一亮,刷地拔出剑来,两腿一夹,便要冲过去,他身后的兴帮众人,全都亮出了兵刃。
忽地花小花勒住马,腾身跳下马背,将缰绳向马背上一甩。孙三手不解,问道:“师弟。。。”
花小花示意他噤声,收剑回鞘,却自腰间取下手弩,搭上一支短箭,悄无声息地闪进了院门,他微微猫着腰,顺着栅栏迅速地向旁边溜去。
孙三手会意,也跳下马来,示意几个人跟上花小花,自己带了其余人等,顺着另一面栅栏包抄过去。
花小花溜到马棚里,伏在地上,借着石槽的掩护,外面很难看到这里有人,他用手弩遥遥地指向木屋门口,几名手下伏在他身边。
院子另一面的孙三手几人伏在柴堆旁边,将刀剑放在手边,手上都扣着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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