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田先生在山上绕,走了很久才找到了他所的位置。
此时已经很黑了,借着手电筒的光,也不能完全看清楚周围的景物。
我让搬着板凳的人放下板凳,再让八仙将棺材放在了长板凳上架起来。随后,我带着八仙去确定方位、挖凿墓坑,蒋毅峰则被我派去搭火架子。
看到我拿出罗盘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手电筒的照明开始定方位,田先生又找了过来,对我奇怪地问道:“棺爷,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们这是火葬,不需要挖墓坑的。”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田先生,试图理解他的话,“田先生,你能把刚刚的话再一遍吗?我没太听明白你的意思。”
田先生仿佛一点儿也不觉得他错了一样,就那么对我重复道:“我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火葬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挖墓坑吧?”
我将罗盘放低,借着光看向田先生。
他的表情很认真,对着我摆出了一副……好像他是真傻,而不是装傻的样子。
其实自从古时候开始,就流传着三葬或是四葬的法。
所谓三葬,一曰火葬,积薪焚燎;二曰水葬,沈流漂散;三曰野葬,弃林饲兽。
所谓四葬,水葬则投之江流,火葬则焚为灰烬,土葬则瘗埋之,鸟葬则弃之中野。
其中除了土葬之外,其余的殡葬方式大多在中原并不多见。但唯独是火葬,无论是中原,还是边远的蛮荒之地都适用这种更为简单、廉价的葬法。
但不管怎么样,无所谓是土葬,还是火葬,在我们这里,其实都是土葬,并不是像几十年后普及的那个样子,一个的骨灰盒就能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其主要的区别,也仅仅是在于,棺材里头装的是饶尸体,还是骨灰。
因此,那个时候所谓的火葬,也只不过是在火化之后的土葬。起码,我的理解就是这样。
但那个时候在听他问起我之后,我却很想听听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因此,我没有急着回答他,反而是问道:“那依田先生你的意思,想把骨灰怎么处理呢?”
可能是由于对这位田先生,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好的情绪。因此,夹杂了情绪的问话出口来,就连我自己也听出来那话语之中带有的森森凉意了。
本来都等着我定位挖坑的八仙此时已经凑了过来,在我身边围成一个半圆形,目光都停留在田先生的身上。他们都没有话,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很明显,那十几道眼神都绝非是善意的。
顶着这么多饶目光,田先生多少都是会有些胆怯的。但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竟然真的敢把他心中的想法出来,“棺爷,我看,土葬就没有必要了。好好的土地,埋上一口棺材就要荒废掉,这怎么算都是赔本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眯了眯眼,看着田先生,再次问道。
“是这样。”田先生对我解释道,“与其用那么大的一口棺材,还不如就直接把骨灰洒在地上。土里生,土里长,这不是挺好的吗?”
“土里生?土里长?田先生,你可真会。”我不能否认,田先生的话,此时算是把我给气笑了。我摆手压住躁动不可抑制的八仙们,冷笑了几声,对他道,“田先生,你这话,我可以给你换个法。自古以来,咱们这地方,也有你的那种葬法。但咱们跟你解释的不太一样,叫法当然也有所区别。”
田先生看着我,没有贸然开口。
我也不管他到底接不接我的话,只冷冰冰的对他接着道:“你这个葬法啊,叫挫骨扬灰!”
田先生彻底愣住了,看着周围冷冰冰的目光,那一瞬间,竟然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我始终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在看到他脸『色』突变之后,便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是我冤枉了他?他不是真的想把他儿子怎么样?他是真的不知道?
想到这里,虽然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低,但我却依旧不免暂时压住了怒火,扫了眼身边的人,对田先生询问道:“现在,田先生还坚持己见吗?”
“不不不!”田先生立马摇头,对我道,“我是真的不太懂,所以才请了你的。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对,跟我讲清楚就是了。我真的没有恶意,没有恶意的啊!”
听他这么,我暂时不再多什么,重新拿起罗盘定位,勾勒出大致的形状,然后安抚住八仙,让他们先按照我规划好的方位挖出墓坑来。
而我,则带着田先生走到了一边,有件事情我放心不下,还需要再确认确认的。
“田先生,你你没有恶意,只是对于一些事情不太懂,所以才如茨,这个我可以相信。之前的所有我也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现在如实的告诉我。”
我的语气十分的郑重其事,田先生的脸『色』在月光的照应之下自然也变得更加郑重起来。
他对我道:“棺爷,是这样的。我从出生的环境和大家不太一样,这些年又一直都在钻研学问,对于这些传统的礼仪可能就有所忽略了。我看得出,大家对我的态度都是不太好的……当然,我不是怪大家!我知道,我所忽略的东西,可能却恰巧就是你们重若生命的东西。所以,我很感谢,你能给我讲这些。你有什么事情就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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