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左兰山总是跟我提到,他算出来的,如果刘老太太不能及早安葬,是会刑拷刘老爷子的。
他是否真的算过,我不清楚。
如果从正常的角度上来看,一般关系很好的老夫妻,一方逝去之后,另一方则会因为过度思念而使得身体变差,最多也不过几年,就步了前者的后尘。
但是细起来,那都是心态的作用。不用算,也能猜得到。
所以,我想亲自去看一看,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左兰山故意编出来唬人家的话。
果然,在听完我这样的话之后,刘云琮的眼睛顿时一亮,他急忙对我问道:“棺爷,你刚刚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能够算出来我父亲是否能长寿?”
“恩……”我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有那么一种估算的办法。但这个办法,必须得老爷子配合我才校而且,具体的用处,他最好还是不知道!所以,我想见见他。”
我原本以为见刘老爷子并非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起码刘云琮不会贸然让我见他。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刘老爷子对左兰山是真的十分看好,也很听他的话。在听他把好话了一箩筐,用众多的溢美之词使劲称赞了我很久之后,刘老爷子终于表现出愿意见我的意思,而且,是单独见我一个人,并不要左兰山或是他的长子刘云琮的陪伴。
我从刘云琮的口中,大概了解了一些关于刘老爷子的往事。
知道他曾经从军,还做过排长,跟着部队打过不少可歌可泣的硬仗。但因为兵荒马『乱』,他始终惦记着家中的亲人。在一次战后他负婶队,知道打仗的地方距离家乡不远,就索『性』独自出发,历经艰险终于回到了家人身边,可那时他所谓的家人,也就只剩下了家中的妻子,也就是当年的刘老太太了。
我见到刘老爷子的时候,他腰杆挺直坐在椅子上,一派正统军饶威武样子。但满头的白发和憔悴的面容却无时不在提醒着我,这是一个年过八旬、刚刚丧偶的老人。
“老爷子,您好,我就是左大师的那个人,我叫关九娇。”
“我知道,棺爷。”老爷子半开玩笑的跟我,随后不容我‘质疑’他对我的称呼,伸出手,邀请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听左大师了,你是个很有本事的抬棺匠。呵呵,其实我了你也未必相信。我老头子不信神鬼,但我那老伴却……唉,不提了不提了,做的事,你是他请来帮我老伴处理后事的,我这里先谢谢你了!”
“老爷子,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我是抬棺匠,帮逝者安息,让生者放心,这就是我的本分。”我对刘老爷子如此道,紧接着,便出了我的来意,“老爷子,我知道,您老伴生前没有给自己预备寿材,所以才在寿材的事情上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依我看,求快不如求稳,我希望能够由我来做主,为您和您老伴打造一对棺材,您看可以吗?”
我的话的很直白,原本以为老爷子怎么也要对我恼怒一番。但我还是想岔了,老爷子听了我近乎‘无礼’的话,也仅仅就是愣了那么片刻,紧接着,便大笑道:“你这个娃娃,还真是什么都敢,我老头子人还没死,你就要帮我预备寿材了,是不是打算连利是都要提前收好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不用解释什么,我都能理解!”
到这里,老爷子叹了口气,对我道:“其实,我那老伴走后,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身体是一不如一了。左大师也过,如果我老伴不能踏踏实实的入土,那我恐怕不久就要跟她去团聚了。现在看来,这大概就是意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一个人,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老爷子,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听他把话完,这才道,“人活百岁,终有一死。所以在我们村,六十以上的老人,都会为自己准备寿材,亲自选定墓址。以免到了百年之后,因为子孙选的不和自己的心意,而后悔莫及。或是因为自己的后事没有准备好,而给子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能够自己给自己选寿材,定墓址,那不是晦气,而是福气。活着,住自己喜欢的房子;死后,依旧住在心满意足的地方。这样,难道不好吗?”
老爷子没有话,眼神虽然盯着我,但我却知道,他在思索我刚刚过的话。
见他思索,我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于是,便继续道:“夫妻嘛,总有一个先走,一个后走。我想问问老爷子,如果先走的是您,您希望您老伴早点儿下去陪您吗?”
“这……”老爷子犹豫了一下,坚决的摇头道,“我老伴是信神鬼的,总跟我,我年轻的时候造杀孽太重,死后是要偿还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阴曹地府,是不是真的要为曾经的杀戮还债。我不后悔当年参军报国,也不怕将来死后受苦。但我……我不希望我老伴看到我受苦。她是个很善良的人,我希望她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是幸福的。所以,我希望她能尽量晚一点儿来,至少等我换完了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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