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剑门关往南,道路依旧崎岖不平,无法纵马疾驰。
虽然只有十几里路程,孙云圣三人行了将近午时才到了邓都尉所说的忘川镇。
忘川镇乃上只有百来户人家,山民居住的都是吊脚楼阁。
这些吊脚楼依山就势建成,以竹木或岩石作为支撑,楼上住人,楼下或是种植些花草,养些牲畜,或是晾些菜蔬之类。
居民多在山间开辟梯田,种植些山茶果树,也养殖些牲畜,自给自足。
小镇街道是用山石子铺就,高低起伏行马不便。
孙云圣三人在镇中找了个小店用饭,顺便打探消息。
在小店门外有处难得的平坦之地,中央搭建了个戏台。
台上优伶穿着戏服,画着脸谱唱着地方俚曲。
巴蜀之地,乡音婉转绵长有“软语”之说,咿咿呀呀响彻耳边,许多乡民搬着板凳环坐在台下听戏,看这情形,倒是丝毫没有鱼妖为祸的迹象。
这时店家端菜上来,孙云圣开口询问:“我从剑门关而来,听说此处有鱼妖为害,不知是否属实?怎的看乡亲们没有丝毫慌乱迹象?”
店家将菜放在桌上答道:“前几日村民乘船到对岸盐泉村去,被水中鱼妖掀翻了船只,人也落水被妖精吃了,当时确实引起很大的恐慌。于是我们便向剑门关将士求援,邓都尉派人来调查也没能将鱼妖除去!”
“妖精未出去,怎地又不害怕了?”
“后来大家发现那些鱼妖并不上岸,只要我们不下水便无所碍,大家就又安心下来。”
“不过我看三位想要过河却是无望了,镇子里无人敢驾舟入水的。”
孙云圣三人答应了邓都尉来此除妖,自然是要过河的。
饭后,三人将马匹卖给了店家,又用银两找人买了一条小舟,不顾忘川镇中居民的劝阻,将那小舟放入水中,准备顺溜南下。
柳馨儿自告奋勇手持竹篙担任掌舵之职。
山涧陡峭,水流湍急,柳馨儿拿竹篙朝岸上轻轻一点,那一叶扁舟便朝下游而去。
刚开始时小舟还算是平稳,怎奈行了一段距离以后,那溪涧开始在群山之中七拐八折,河道间出现了许多山石,稍不留意便会触礁沉船。
一时间柳馨儿便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只觉得这撑船比练功修行斩难得多了。
舟上孙云圣和夏文命相视苦笑,二人早看出柳馨儿并不精通驾舟之技,仗着顺水才勉强行舟,若是逆水行舟,这小舟怕是早被水流掀翻,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二人顾及柳馨儿脸面也不点破。
孙云圣见小舟湍急的水流中宛若被冲刷的落叶,便暗暗运转心法,用法力将整个小舟包裹,相助小舟行使。
柳馨儿只觉小舟突然一顿,接着便加速朝前漂流,自行绕开了河道中礁石浮木,在湍急的水面上行得飞快。
柳馨儿留心一看,见孙云圣在船头端坐,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的水流,周身气息鼓荡不休,顿时知晓是自家小师叔正在暗助自己行船,心里不由一暖。
如此小舟在山涧里行了半个时辰,突然速度一缓,到了一处平静的水面上。
柳馨儿举目四顾,见小舟此时正置身于一个辽阔的湖泊之中,湖水碧绿,平静无波。
远远可以看到岸边有个小村,房舍错落,还有那一块块的盐田,白花花的盐晾晒在日光之下晶莹如雪,想必这就是九黎巴蜀交界之处的盐泉村了。
再看对岸可见青山隐隐,三人知晓青山之后便是九黎,想到这一路辗转终于要进入九黎境内,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柳馨儿心中暗暗诧异,据忘川镇乡民说水中有鱼妖作祟,而三人乘船行来,除了水流急促之外,并未见到半个妖怪,那些山民言之凿凿,断非空穴来风,当真是咄咄怪事。
柳馨儿这样想着,便望向舟头坐着的孙云圣,想要开口问询。
却见孙云圣双目如电,直直的看这舟下碧绿的湖水,周身气机鼓动不休,衣衫被内劲吹的猎猎作响,当下柳馨儿心里一紧,不再做声。
孙云圣右手一拍腰间青玉剑匣,巨阙剑“嗖”一声化为一道青光,笔直射入湖水之中。然后孙云圣手捏剑诀一引,“嘭”一声响,巨阙剑游龙一般又从湖水里钻了出来,带起大片水花。
青黑色的巨阙剑滴水不沾,在空中转了一圈,悬浮在孙云圣头顶一动不动。
湖水依然波澜不惊,几个呼吸之后,从湖底泛起缕缕血色来,染红了舟旁大片的水面。
接着,一只鱼妖尸身从水底漂浮上来,这妖怪长着一个丑陋的青黑色鱼头,凸目阔嘴,唇边两条长须,周身青色鳞甲,背后一条鱼尾,四肢却与常人无异。
那鱼妖胸前有个血洞,水手中拿着锋利的斧凿,显然是想将三人乘坐的小舟凿沉,却被孙云圣用巨阙剑杀死。
原来这鱼妖在水中极善于掩藏气息,柳馨儿和夏文命都没有发现丝毫异状,只有孙云圣一直运转法力护卫小舟,才察觉到这鱼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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