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诀也朝窗外看去,见江边的春风正将祈钰耳边的长发吹起,配上一袭白衣,恍若天上来的神仙。
他不禁想起了她的来历。
虽然蹊跷,但他却没怎么怀疑便信了。
若是世上真有神仙,理当如此。
他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将问题兜了个圈子,又还了回去:“王妃的来历,外祖不是都找人查过了吗?”
宋烽瞪了他一眼,“若是能查到,我还问你作甚!”
就会打马虎眼。
这岂不更加证明了,这两人有事瞒着他。
厉明诀轻笑道:“不敢。”
他将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但并未点破祈钰身世上的异常。
只说她从小被祈家人虐待,为了保命,不得不装出痴傻的样子。
宋烽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听着听着,就被吸引住了,也没去探究真假。
末了,还感慨道:“这丫头够不容易的。”
厉明诀但笑不语。
除了身世,其他的,他可一个字都未撒谎。
于是,等两人谈完,从船舱里出去,在甲板上遇见祈钰时,宋烽看着她的眼神明显要慈爱了很多。
祈钰不明所以,悄悄冲厉明诀使了个眼神。
两人并肩走到一旁无人的角落里,祈钰才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你方才跟外祖说了什么?”
厉明诀便将宋烽的疑惑和盘托出。
祈钰吓得双眸瞪大,心跳差点骤停。
宋老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
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常。
她双手揪着他的衣袖,急忙追问:“那然后呢,你是怎么同外祖说的?”
虽然相信厉明诀不会把她给卖了,但祈钰还是不免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厉明诀看着向来镇定的人,因为这点小事竟然开始慌乱起来,好笑之余不免又有些心疼。
他将人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莫急,我与外祖说,你是为了保全性命才故意装疯卖傻的。”
接着,又将方才拿来哄宋烽的话一一与她细说。
祈钰听罢,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松了口气,“外祖信了就好。”
她是真的怕老将军对她产生怀疑后,对她有意见,说不定,回到京城后还要叫道士来收了她。
古人不都迷信吗?
厉明诀听完她心有戚戚的话,好笑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想什么呢,外祖怎会这样对你!”
祈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待着,双手环在他腰间,笑道:“我那不是心里有鬼吗?”
又说了一会话,宋霆便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
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还捂着双眼,大惊小怪地叫道:“非礼勿视!”
把祈钰和厉明诀弄得是好气又好笑,两人分开来,看着作乱的小崽子。
宋霆从指缝里偷偷看了一眼,见两人不再抱在一块,才敢将手拿下来,还恶人先告状地指着两人道:“光天化日的,也不害羞!”
祈钰看着鼓着脸的小崽子,忍不住上手戳了一下。
将宋霆鼓起的面皮戳得漏了气,大眼控诉地瞪着她。
祈钰拧了拧他的耳朵,笑骂道:“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宋霆揉着自己的耳朵,吐了吐舌头。
厉名诀对这个坏他好事的小崽子没什么好脸色,低头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在船里待着,乱跑什么?”
被表哥凶了,宋霆也不恼,嬉皮笑脸地冲他道:“外祖让我来喊你们去用午膳!”
说罢,做了个鬼脸,欢快地跑了。
祈钰和厉明诀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色。
在船上足足待了十几日,才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一处驿站。
这里因为船只往来,生意甚好,街上也热闹非凡。
几人下船去修整。
宋霆许久没有回京,看到街边卖的糖人糖葫芦,还有形形色色的弹弓玩具,就走不动道了。
他不敢去烦宋烽和他表哥,只能抬起小脸,眼巴巴地看着最疼他的表嫂,眼神里盛满了渴望。
祈钰无奈,只能让厉明诀掏钱,把他看上的东西都给买下。
宋霆左手拿着糖人,右手举着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
至于那些玩具,都堆到了十七手中。
十七一张面瘫脸,还要拿他这些幼稚得不行的玩具,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无语两个字。
时舟也是第一次来京城,见这里风土人情与江南相差甚远,不免多看了几眼。
怪不得都说富贵迷人眼,这里离京城还有十几里,街上摆的东西都足以让人眼花缭乱了。
沈羲和牵着她,一路上还给她讲着京城里的趣事。
祈钰听了几耳朵,对厉明诀道:“沈大人不愧是京城第一风流人,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厉明诀也颔首附和道:“这话不假。”
两人一唱一和的,沈羲和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满是威胁之意。
他几时风流了,不过是放荡不羁,爱与各色人物交流罢了。
寻花问柳的事,他可从来没做过。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时舟,急忙证明自己道:“你别理他们的话,我从来不做什么风流的事。”
时舟自是信他的,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看上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沈羲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她的手牵得更紧。
周鸿走在后面跟着,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想到,去江南的时候,沈大人还和他一样,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短短月余,就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祈钰见他叹气,又回头调侃道:“周统领何须叹气,回京后让父皇给你指一门好亲事便是!”
周鸿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这句话臊得脸都红了,忙摆手道:“王妃切莫说笑了!”
祈钰又转向厉明诀,后者会意,挑了挑眉,对周鸿道:“周统领这般年纪,是该成家了。”
周鸿脸色又红又黑,臊得连头都抬不起。
几人走在街上,一路欢声笑语。
而在拐角的阴暗处,却有两双眼睛在紧紧盯着他们,将他们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
为首的那位,还时不时露出凶狠狰狞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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