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太师府,顾擎从马车上下来,带着捕快和仵作,跟在柳舜后面,跨过了太师府的台阶。
到了前厅,顾擎见坐了一圈的人,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然,他怎么好像看到了齐王和齐王妃呢?
顾擎正想揉揉眼睛,就听见一道悠然的女声,朝他打招呼道:“顾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祈钰笑眯眯地看着他,虽然看起来很是真诚,但顾擎还是一阵毛骨悚然。
遇上这位姑奶奶,准没好事!
顾擎打眼望去,正中央坐着一位那位慈眉善目但气势威严的老人,他心下一震,忙拱手道:“柳太师。”
柳尧摆了摆手,笑道:“顾大人不必客气,我早就不是什么太师了,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顾擎也陪着干笑了几声。
随后,他目光一转,又依次跟太师府上的其他人打了招呼。
最后,视线移到最右边,赫然坐着两尊大佛。
至少在顾擎看来,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他苦着脸,语气有些颤颤巍巍地道:“齐王殿下,齐王妃。”
厉明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祈钰倒是热情得很,还问了一句:“不知顾小姐近日可好?”
顾擎心下腹诽,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但还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回道:“多谢王妃挂念,小女一切安好。”
祈钰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又道:“今日请顾大人来,是因为方才王爷和本王妃前来拜访柳太师时,在府上游玩了片刻,不小心迷路,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又恰巧,在院子里的一口井中,发现了几具尸体。”
“尸体?!”顾擎惊得语调都拔高了。
祈钰皱了皱眉,叹了一声:“是啊,本王妃看那几个人死得怪惨的,就请柳管家去报官了。”
话落,顾擎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坐在柳太师旁边的大夫人就冷哼了一声:“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王妃头一回来太师府,就不小心发现井底埋了几具尸体!”
祈钰假装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眨了眨眼,一脸真诚地对这位面相尖刻的大夫人道:“本王妃也觉得挺巧的。”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将头扭向一旁,不再言语了。
顾擎见到这个场面,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看了眼厉明诀,问道:“王爷认为,此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厉明诀语气淡漠地道:“本王素来仰慕太师为人,此事必有猫腻,若是有人想加害于太师府,本王绝不答应,还请顾大人秉公执法,彻查此事。”
听到这番话,顾擎深感前途渺茫,两眼一黑,差点要晕过去。
查?
他拿什么查?
退一万步来说,真要查出了什么对太师府不利的消息,皇后又岂能放过他。
顾擎心下思忖片刻,为今之计,只能将锅给甩出去了。
他略微拱手,对柳太师道:“仅凭下官一人之力,恐难以查个水落石出,还太师府清白。依下官愚见,不如将上报刑部,让齐涟齐大人来彻查此事。”
柳太师眯了眯眼,语气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几个下人一时失足跌落井中,无需劳烦齐大人,顾大人只需让仵作查清他们的死因,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便可。”
顾擎哪敢说不,只能点头道:“是。”
他心下清楚,老太师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明面上看起来好像给了他一个查探的方向,但归根究底,是希望顾擎最终给出的答案,跟他这番话相应和。
想到这点,顾擎再看着柳太师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心下就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擦了擦汗,在管家的带领下,往后院去了。
前厅这边,祈钰冲厉明诀使了个眼色。
厉明诀会意,朝柳太师道:“太师,既然此事是本王与王妃发现的,我们二人也脱不了嫌疑,在事情查清之前,得在太师府上叨扰一些时日了。”
柳太师客气道:“王爷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来者是客,太师府里地方虽然不大,但还是能住得下几个人的。”
说罢,又招来下人,让他们去安排厢房。
大夫人有些不情愿让他们住下,毕竟,这两人看着就不怀好意。
可这里也轮不到她做主,只能轻哼了一声,让丫鬟搀扶着自己,先行离开了。
见状,柳太师也有些疲乏地摆了摆手,“二位自便,老朽要先回房歇息了。”
前厅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后,祈钰才道:“这太师府的人,可真有意思。”
厉明诀不解地看着她,“嗯?”
祈钰淡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冷淡:“府上死了人,对他们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厉明诀皱了皱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柳太师向来爱惜名誉,府上出了此等事,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祈钰挑了挑眉,“看来,太师府上确实藏了不少秘密。”
说罢,她便起身,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顾擎刚让人从井底下将那几具尸体弄了出了,摆在地上,发出阵阵腥腐的气息。
顾擎看着这些腐烂的尸体,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他捂着鼻子,悄悄往后又退了几步。
别说他,这股腐臭的气息,连人高马大的捕快们都受不住。
也就只有蹲在地上验尸的仵作脸色还算正常,但也是眉头紧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祈钰走到院子门外,闻到这个味道,从怀里摸出两块手帕,一块自己用来堵住口鼻,另一块扔给了厉明诀。
她走近几步,看着地上的尸体,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共有三具尸体,两男一女,即便面容已经破损,但也能看得出年纪不大,不过十七八的样子。
片刻后,仵作起身,一脸菜色地对顾擎道:“大人,这几人应该不是投井而亡。”
顾擎跟他离了一段距离,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道:“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仵作神色微顿,一脸凝重地道:“这几人腹部均遭受重伤,从伤口的痕迹来看,极有可能是被人活生生剖开了腹部。”
他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顾擎再也支撑不住,“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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