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追问道:“你已经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受了祈钰的影响,他现在说话也委婉了很多。
既然皇后都能派刺客过来,说不定这姑苏城里还有她的人在。
他们说话还是小心一些好,不然被有心人听去,先治他们一个对皇后不尊不敬的罪名。
周鸿不会说话,就噤声,眼巴巴地看着祈钰。
祈钰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看着他们,“看我做什么?我也没有办法啊。”
沈羲和不信:“你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祈钰两手一摊,“确实没有。”
讨论到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周鸿先行告退。
他还要和捕快们一起去巡街,出了刺客后,城中的百姓就人心惶惶,现在城中又无父母官,他只能先顶上。
等他一走,沈羲和神色戏谑地看着祈钰,“你当真没有办法?”
祈钰不中他的圈套,肯定道:“没有。”
“那好吧。”沈羲和失望起身,正打算离去,又被祈钰喊住。
祈钰单手撑着下巴,神色慵懒道:“你对时舟到底是什么想法?”
沈羲和愣了愣,下意识否认:“没什么啊。”
祈钰挑了挑眉,这人真是别扭到了极点,那就不要怪自己用计了。
她假意松了口气,语气轻快道:“既然如此,我要赶她走,你应该也无所谓了。”
沈羲和心沉了几分,脸上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要赶她走?”
祈钰并未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抿了一口茶,等人急得不行了,才缓缓开口道:“前几日,时老寨主给我传信,说已经派人来找她了,我不想惹麻烦,只能让人走了。”
她面上故作严肃,心里早就笑翻天了。
沈羲和斜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就为了不得罪途云寨,你就要狠心将人赶走?”
“是。”祈钰毫无负担地点了点头。
为了增强谎话的真实性,她还假意分析道:“眼下,皇后这边已经让王爷和我自顾不暇了,再来一个途云寨,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啊。”
说罢,她还幽幽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一副为难的模样。
沈羲和压根没想到她只是在骗自己,闻言默了默,语气有些冷硬:“昔日在途云寨,是她违抗老寨主之命私自给你找的解药,来姑苏后,她又救了你好几次,你怎么能因为担心与途云寨交锋,就把人交出去?”
说得义正言辞的,祈钰差点憋不住笑。
沈羲和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看来,是生气到了极点。
她抬眸看他,继续不慌不忙地反驳道:“时舟是我的救命恩人,等她回了山寨,我自会派人送去金箔钱财,这就不牢沈大人费心了。”
沈羲和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祈钰打断道:“再说了,她来姑苏也只是为了你,就算我不赶她,等她伤透了心,自然也会走的。”
她这句话杀人诛心,让沈羲和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一直缠着他的少女也是会离开的。
可是,他又无法给她什么承诺。
祈钰见他陷入了纠结之中,也不出声打扰。
等他自己在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来,才慢悠悠开口道:“你说你又不喜欢人家,还非要吊着人家,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我……”沈羲和想反驳,可是又没有什么道理可说。
祈钰说得也对,可他也有自己的为难。
“我的婚事不由我做主,就算……又怎么样。”沈羲和有些恼羞成怒道。
祈钰呵呵一声,嘲讽意味拉满:“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也不用担心会伤到人家,我自己去同她说,让她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果真起身出门,就要往后院方向走去。
沈羲和连忙追上她,“别!”
祈钰皱眉看他,“沈少爷,你到底想怎么样?喜不喜欢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干嘛非得耗着人。”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沈羲和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本想慢慢想清楚的,但祈钰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冷笑了一声,继续快步向前走去。
祈钰佯装生气,心下都乐死了。
她知道沈羲和不是渣男,也没有要吊着人的意思。
只是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心,而且他是沈国公次子,想要跟时舟在一起,简直难于登天。
沈国公就算再开明,也断然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出身土匪窝的女子的。
这才是沈羲和真正的顾虑所在。
既不能轻易给人承诺,可又舍不下那份感情。
祈钰就是要逼他一把,让他早日决断。
事在人为,没争取过,又怎么知道成不了呢?
而且,再拖下去,对两个人都是伤害。
如果不成,那及早断了也没什么不好,以后,他们还会遇上合适的人。
沈羲和顾不得许多,他连忙跑到祈钰面前,拦住她的去路,语气笃定道:“我自己去同她说。”
祈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想好了?”
沈羲和点点头,生怕她不信,说道:“我爹娘虽然可能一开始不会同意,但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我有把握能说服他们。”
祈钰见他下了决心,也不为难他了。
停在原地,看着沈羲和飞奔而去的身影。
等人跑得没影了,她终于能笑出声来。
后院,时舟正在按照祈钰的吩咐,开始收拾行李。
她心里也没什么底,但祈钰说得没错,任何事情都该有个了断。
她将包袱用剑挑起,正想放到一旁,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羲和看到她行包袱都收拾好了,心下焦急,连忙说道:“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时舟神色怔住,但她一向没什么表情,只有笑的时候会让人感到冰雪消融,其他时候,都没什么情绪波动。
沈羲和也没看出她不对劲的地方,上前将包袱夺下,连同歧云剑一起仍在旁边,神色认真地说道:“我想带你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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