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和老朱逐页逐页地翻看日记本:
1月6日
懵掉了懵掉了!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火光冲天的实验楼,我的天塌了,我的腿软了!
眼前一黑,脑子也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做什么,只能在恍惚中看到那些衣着醒目的消防员跑前跑后。
难道是我放在实验室的“那个东西”炸了?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本想着实验室严禁烟火,我才放在那里的,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有人无意中触发了里面的装置?
天啊,天啊!
不想活了,想自杀......
1月9日
这两天手机都关了,电脑也锁在了柜子里,真想把自己闷进枕头就这么睡过去。
今天导师还在问我为什么没回复他给我修改的论文,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时我的脑海,只被那号外消息上的“5死12伤”几个字深深缠绕。
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
1月10日
今天室友来找我,让我赶快打开手机看消息。
我一打开手机,足有30多个未接电话,99+条未读信息。
又懵了,难道他们开始怀疑我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
1月11日
今天警察过来问话,导师让我实话实说,我却撒了谎,但我知道这事儿根本瞒不过警察。
锒铛入狱、处以极刑是迟早的事,我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未竟的事业......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难道我就这么完了吗?
今天老妈还在问我过年什么时候回家,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不敢告诉父母,不敢告诉家人。
......
“诶等会等会,”老朱道,“你说陆阳这小子会不会又在唬我们?”
李元道:“您是说,这本日记可能是他伪造的?”
老朱点点头。
“不会,”李元摆摆手,“您看这日记这么厚,还设了密码。我之前说过,陆阳有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说不定还有双重人格,他这种人为避免健忘,私人日记本是不会造假的,否则图什么呢?”
“嗯,有道理......”
李元翻到下一页,日期上赫然写着7月25日。
“咦,怎么时间一下子跨越了这么多?”
“哎你傻呀!这肯定是被警察抓进去了啊!难不成坐牢受审还有心情写日记?”
“哦哦哦,对哦。”
“继续继续......”
二人接着往下看:
7月25日
今天,我拿着一本新护照,踏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小船,从小到大第一次背井离乡。
从一审、二审到量刑折腾了整整半年,我永远不会忘记法庭上父母那张苍白的脸,父亲好似老了十岁,母亲更是一夜白头。
半年前,当两个警察带着一张逮捕令和一副手铐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
得知始作俑者是我时,导师大吃一惊,同学们更是不敢相信。
有人问:“你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要乖乖等着警察来抓你?”
我告诉他我父亲说过的话:
“男人最没出息的事,就是在无法挽回的事实面前耍小聪明。”
我拿出镜子,这张陌生的脸让我不知所措。
真没想到父亲来探监时,竟带了一个易容成我样子的胃癌病人偷梁换柱,后又让我易容成了这副样子。
这种事想想就会露馅,没想到居然成功了,天知道他动用了多少人脉。
临走前,父亲反复告诫我: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马中天,那个陆阳正在监狱里服刑。
父亲还说,那人若犯了病就为他申请保外就医;若是死在监狱里,一定会让他下葬时都保持着我的模样。
......
李元略过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录,翻得越来越快:
9月13日
到这个国家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知家人过得怎样。
想想当初,真不该把炸弹放在实验室里,更不该不检查就离开,害得五个同学死于非命,十二个同学受了伤。
他们的亲属在法庭上声泪俱下,纷纷要求判我死刑。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人想杀了我的眼神,我只能低下头强迫自己不看他们。
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肠子都悔青了......
10月6日
每天浑浑噩噩地过着,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每分每秒都感觉我像一副被掏空的躯壳,爆炸发生的那天,我的灵魂就被抽走了。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马中天这个名字,前几天父母因为放长假秘密来曼国看我,父亲什么话也没说,母亲又大哭了一场。
我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只是人皮面具戴得时间长了会不舒服,有时为了摘下来透气,怕被认出只能戴着厚厚的口罩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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