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魏国公府。
后花园。
四处静悄悄的,有人往火盆里烧着纸钱,还有摆放的贡品,不时抬起头往周边看看。
他已经吩咐过,应该是没有人来的,但是祭奠被圣人下旨处死的人,任谁也心里忐忑。
“踏踏。”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中年人皱起眉头。
“哥。”
听到叫声,中年人叹了口气。
“哥,你又在祭奠詹先生,每年都如此,难道你就不怕圣人知道了?”
徐增寿不满的说道。
他今天来找大哥,下人们都说不知道大哥去哪,他就猜到了在此处。
“师徒一场,有些事必须要做的。”
徐辉祖淡淡的说道。
听到大哥的话,徐增寿内心不爽。
大哥能文能武,内外称赞,连圣人都喜爱大哥。
大哥不光是魏国公,还是中军都督府都督,掌领诸多卫所军事,洪武二十六年与姐夫出征残元。
二十七年与安陆侯在浙江训练沿海军士,下半年又在陕西练兵,二十八年凤阳府练兵。
更有二十九年,与礼部、翰林院共同前往国子监,考核国子监师生。
可谓是风头无两。
勋贵,军队,文官,读书人……
大哥的名声那是极好的。
唯一一点。
大哥太重感情。
“詹先生不过是教过大哥书法,何至于让大哥如此冒险。”徐增寿非常的不满。
詹希元是元末明初的有名的书法家。
不光书法有名,还发明了五轮沙漏,因为北方寒冷,水容易结冰,因此以沙代水,加以齿轮,时刻盘部件合成,成为适合在北方使用的刻钟。
但是此人涉及了大案,属于被牵连杀害的官员。
换做旁人躲都躲不及,反而徐辉祖每年都会悄悄的祭拜,并没有忘记教导之情。
徐辉祖没有搭理徐增寿。
徐达有四个儿子。
大儿子徐辉祖和三儿子,以及幺子徐增寿为同一个母亲,他们的母亲是徐达的正妻。
三儿子早夭,二儿子是妾室所生。
因此徐辉祖和徐增寿的感情不错。
“大哥,你以后不能去东宫了。”徐增寿郑重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去。”
徐辉祖脸色平静。
他在东宫辅助皇太孙数年,深得储君看重。
“伱知道的。”
“我不知道。”
看见大哥如此倔强,气的徐增寿忍不住甩袖子,急的来回踱步,大声的说道。
“难道大哥真不知道圣人有易储之心吗?”
“大侄儿已经说了要南下京城,还有姐夫的事情,难道大哥眼里就没有圣人?”
“圣人才是君,储君只是储君。”
徐增寿在储君二字上,重重的说道。
徐辉祖无言。
正是因为圣人在,他内心才越发的迷茫,不知道如何选择。
“父亲的家业,担子都在大哥身上,大哥难道真的不在乎?”徐增寿上前拉起徐辉祖的胳膊。
徐辉祖低下头。
这是位心中有道的人。
但也正如徐增寿所言,如果圣人下旨易储,他又能如何呢。
“唉。”
良久,徐辉祖长叹一声。
……
“魏国公不可靠。”
滁州。
方孝孺否决了人们联络魏国公的提议。
“魏国公虽然和皇太孙殿下关系深厚,但是此人心思莫测,更对圣人忠心耿耿。”
“我和黄子澄商议过,不能联络魏国公。”
众人看向广威将军。
等着谢贵的主意。
谢贵其实对黄子澄和方孝孺的书生意气有些不满,两人的主意太过可笑,可偏偏皇太孙最信任二人。
竟然想着以舆论逼迫圣人,让圣人看清楚民意。
如此可笑。
事实上两人的确如此。
在未来建文元年,朱棣三个儿子被召入京,齐泰建议留下三个人当做人质,结果黄子澄力主放了回去。
徐辉祖得知后,都忍不住向朱允炆密奏留下三个外甥,结果还是被遣返回藩国。
谢贵觉得要么不做,要做就全力以赴。
燕世子不是要南下么。
滁州是必经之路,趁着他没有防备,不管是用计还是下毒也好,直接谋害了他。
“圣人的身体到底好不好?”谢贵忍不住问道。
方孝孺愣了愣。
如此机密之事,怎么能当众问出呢。
“已经到了这一步,还在犹豫什么。”谢贵露出不满,心里有些后悔。
自己下注下早了。
当时真应该在想想,可谁知道皇太孙一系看起来庞大无比,其实是个绣花枕头。
如此巨大的力量,被几名书生弄到这般田地。
“当初你们就犹豫不定,因为圣人没有明言,导致你们心里一直抱着侥幸,说穿了就是怕事,不敢勇于付出。”
谢贵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客气,说话越来越不好听。
方孝孺眼神不快。
到底是武夫,头脑简单。
不过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方孝孺无奈的说道:“黄子澄早就得到过准确的口信,圣人的龙体一直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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