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兰也有这个担心,多次提醒振华,有多大能力,承担多大风险,不要满口答应齐磊,随随便便担保。
振华也害怕了,一再叮咛齐磊:“你小子玩得太大,让我老爹和宜兰都提心吊胆。说实话,一旦你的工程出了问题,我和我姐姐的家庭就一起完蛋了。齐磊,你可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小心再小心,不能出任何问题啊!”
齐磊满不在乎,挥手道:“放心吧振华,我在建筑界干了这么久,什么东西不懂?姐夫是我手下第一大将,帮我打江山的人。你是我结拜大哥,比亲兄弟还亲。我要是不能保证你们的基本利益,拉你们下水,这辈子还能做人吗?”
振华这才稍稍宽心。
二月二龙抬头,齐磊带着工人们出发了,开启了又一年的征战。
振华继续教书育人,领着微薄的工资。
今年的民办教师工资,大幅度调整了,达到了一百六每月。但是社会消费水准也在飞速提高,这点钱依旧是微薄的。
用高三爷的话来说,买糖不甜,买盐不咸。
一九九三年农历四月初八,春兰风光大嫁。
吴家主动提议,安排车队来接亲,却被赵成海谢绝了。
赵成海说道:“这么一点路程,走过去就行了,何必找车队浪费钱?就算安排了车队,赶上雨天也是白费,东湾村的土大路,遇上了下雨天,坦克都开不动,飞机都飞不起来!”
吴家自然满口答应,并且感谢亲家的谅解。
振华不理解老爹的安排。
赵成海得意地一笑:“我就是不要车队,让乡亲们看看,我给女儿陪了多少嫁妆!”
振华笑了:“老爹,你是要了面子,可是害苦了送亲的人。这么远的路,让大家把嫁妆挑过去,嘿嘿……”
赵成海瞪眼:“挑到县道边就行了,男方家里有迎亲的队伍!”
婚礼当天,男方的接亲队伍一大早就来了,在门前放炮竹,催着新娘子出门。
振华和宜兰夫妇,作为大哥大嫂,全面主持妹妹的出嫁仪式。
隔壁的堂叔赵成全,作为赵家的长辈,协同振华夫妇安排工作。振华的姐夫和姐姐,自然也是重要角色,前后打理一切。
赵成海和妻子翠红,这一天则退居幕后,默默地躲在厨房里掉眼泪。
乡下的老规矩,女儿出嫁的时候,父母不参与送亲送嫁妆,不去男方家里,而是留守在自己家中,默默品尝着把女儿养大以后拱手送人的悲伤……
这一天,所有人都是喜悦的,唯有新娘的父母不开心。
振华安排好了一切,来厨房里安慰父母:“爹,妈,你们也别难过了。春兰嫁得很近,就十几分钟的路,以后还不是和在家里一样?”
可是振华劝着劝着,自己却眼圈一红,差点落泪。
接亲的队伍又在门外放炮竹,催着新娘子出门。隔壁的秀贞大婶是红叶,也在催促。
振华咬咬牙,对满屋子的亲戚们挥手:“走吧,挑嫁妆!”
送亲送嫁妆的人,早已经安排到位。大家各负其责,挑着嫁妆出了门。
嫁妆一共有十二床棉被,分成了六挑;黑白电视机一台,两人抬着;缝纫机一台,两人抬着;五组沙发一套,配上茶几,又分成了三挑;四口红色的大小皮箱,又是两挑;此外还有热水瓶、脸盆、帐子、子孙桶等等零碎嫁妆。
小盼盼看着满屋子的东西都被搬空,扑在母亲的怀里大哭:“妈妈,他们把我家的东西抢走了,把我家的东西全部抢走了!”
宜兰哄着盼盼:“乖,不哭,这是爷爷奶奶买给小姑的嫁妆。”
振华更是心酸,东西被抢走了算什么?家里的一个大活人都被抢走了啊!还有此刻的盼盼,多年以后,也会被别人抢走的……
国人重男轻女,似乎也是有道理。女儿养到大牯牛那么大,再宠她再惯她,一千一万个不舍,最后还是人家的!
送亲的队伍出了门,挑着嫁妆,护着新娘子,沿着东湾村的土马路,向着镇上开拔。
送嫁妆的队伍排成长队鱼贯而行,浩浩荡荡,阵容强大,像是远古的商队。
一路上,炮竹震天,硝烟弥漫。
乡亲们都在围观,各自赞叹:
“乖乖,好多嫁妆呢,赵成海夫妻俩,看这个小女儿真重!”
“是啊,春兰真有福气!”
“吴大头占便宜了,娶了这么排场的儿媳,还得了这么多嫁妆!”
春兰将这些话听在耳中,这才知道自己当初坚持要彩电的行为是多么幼稚!
如果当初坚持买了彩电,此刻送嫁妆的队伍就抬着一个电视机箱子,是多么寒酸?乡亲们又会怎么议论?
吴家迎亲的队伍,从县道向东,迎了一里路,接过了女方的嫁妆。
双方胜利会师,大部队混合在一起,一路来到镇上,穿过河东镇的街心。
镇上的街坊们也被这些嫁妆惊到了,纷纷议论:“新娘子家里大气,陪了这么多嫁妆!便宜吴轩这小子了,人财两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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