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界泪奔,口中喊着“爷爷”,双手艰难地刨地而行,全力伸长手臂,想要用手中的棱锥扎康奕的脚。
康奕低头看去,心道勇气可嘉、坚忍不拔,但对于这无力且无谓的挣扎,他也只能付之一笑,同情地说:“小儿,你好之为之。若你真有仙运,万年之后,可上天庭……”
就在武太岁话说一半之时,所有人眼中的世界,陡然暗淡下来,莫名其妙。
远界看见,四周一片漆黑,元穷山院的众师生,全都消失了。
唯一能看见的,就剩面前的康奕。
彼人就像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明星,被全场唯一一束灯光笼罩,光彩夺目,脸上的皮肤反射着冷白色的光。
那是月光,竟然聚成一束,独照康奕。
远界眨眨眼睛,再看周围。
等他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终于看见了元穷先生、珍如大仙、长德、衫辛、施方尺等所有人。
他们都还在原地趴着或躺着,聚拢在康奕身上的月光,四下反射之后,微弱地照见环境,使大家显现出一点模糊的轮廓。
在元穷子等人看来,康奕站在场地中央、月光之下,正自抬头仰望,似在聆听月亮对他一个人的低语。
而其附近,巨元的神魂,以及远界的小半个上身,处在那一束月光的边缘,也被勉强照亮些许。
再往外,田地、树木,乃至近在咫尺的身边人,全都如夜色中的虚影一般暗弱。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今夜的天相,大为异常。
“不对啊,这个时辰,月亮早该落到树梢去了,怎么还在头顶上?”
黑暗中,不知是谁提出了疑问,但没人知道答案。
“诶?我能站起来了!”
大家把注意力从“舞台”转回自己身上,这才发现,压迫感已然消失,活动自如,所有人便纷纷起身。
但见“舞台”上,月光光束突然从康奕,转移到了远界身上。
远界站起身,月光又转移到了巨元的神魂上。
它就像是在指示什么,将他三人一一点名。
接着,月光完全散开,犹如聚光灯关闭,同时打开全场照明。
全世界重新沐浴在柔和清冷的月色之下。
“小仙明白了,我这便查看。”康奕仰着头,对天说道。
随后,那一轮高高悬挂在夜空的明月,开始迅速向西落去。
所有人大惑不解,除了武太岁康奕,谁也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远界也不知道,但能感觉出,月仙子显灵了。
他久久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凝视着月亮,一直目送它落到树梢后面,停在应有的高度。
他心中窃窃呼唤:“月亮姐姐!”
他想用尽全部力气,大声地喊出来。
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一次月仙子的回应。
他心情激动不已,胸脯剧烈起伏,鼻翼一张一翕。
然而此刻,他脑中全是自己的心跳声,此外一片空白。
他张着嘴,胸中有千言万语,这一刹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这田野之中、山林之地,却什么气味也嗅不到。
各位教师和同学们的各种猜测议论,一点也听不见。
由于紧张,口中干燥得没有半点唾沫,但全然忘却了。
脚下是踩在泥土上,还是石板上,抑或漂浮在空中,也感觉不出了。
忽然间,什么感觉都没了,天地万物都没了,全世界只剩一轮明月,宇宙空无一物。
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也不记得了。
除了心中那高兴激动的千呼万唤。
“功曹,将凡人弗远界的功德,报与我知。”康奕昂首挺胸,对着空气说话。
衫辛问旁人:“什么是功曹?”
施方尺回答她:“便是统计世人功德,上报天庭的神职——功曹神,亦为功德道修仙之开山鼻祖。”
樊雀插话说:“我知道那位鼻祖,叫胡一丙。但如今的功曹神,早已换人了,是位女神,叫陈梦姬。”
他们说话间,康奕面前浮现一虚物,如竹简卷轴般展开,金光闪闪。
康奕略览简上文录,脸色骤变,瞠目结舌,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一个八岁小儿,竟有如此大的功德?”
看了功曹记述,他才知道,三月之前,整个毋地之内,本有三百九十余万阳寿未尽之人,将在两三年之内,先后死于非命,乃因疫灾,因王命也。
然有弗远界献妙药于世,消了此灾,免了这近四百万人的横祸。
而后,就在昨夜,远界又替几十万无法投胎的怨鬼,消了仇怨,放下执念,使其超生。
康奕看了大为感叹,“此等功德,已经可以渡仙劫、直登天庭、位列仙班了,最起码也能当个弼马温。”
但他实在难以置信,忍不住想再确认一遍,问道:“功曹,果真是这个弗远界吗?可别搞错了!”
他面前的金光竹简“哗”一声卷起合上,旋即消失。
功曹神不接受反驳,不予解释。
“你……一个小神,这么骄傲作甚。问一下都不行,反了你了!”康奕没趣地嘟囔一句,然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巨元,接着手上一抖,收了天条银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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