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方尺听见“废奴”二字,心中一沉,不禁感慨万分。
霎时间,他既想到了天人大战,又想到了远界曾经天天挂在嘴上的“现代文明”。
他所知道的三师兄,是个百年前小国王族的后裔,祖上当了十几辈奴隶,艰难而屈辱地苟活,才将香火延续至今。
奴隶制是弗远界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
复仇不是他的目的,复仇、灭毋,只是通往一个没有奴隶的世界的第一步。
他猜得大致对,又不全对。
“三师兄,并非我不愿答应你,然家父尚在,一众部落元老尚在,即使他年他月,大业成功,我说话的分量,始终不足一改大统。
“自古以来,努力制度已延续万年,天下各方皆是如此,根深蒂固。欲废奴以推新政,谈何容易?此绝非朝夕之事、个人之力可为之。”
蔡中霞也帮着他说:“是啊,三师兄。我虽不太懂你说的道理,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这么大的担子压在方尺肩上,只怕他想担也担不起啊!”
远界拍拍他二人的手背,像一个老者般平静地说:“尽力而为!”
施方尺的眼皮微微一跳,内心有所震动,重重点了点头,“我始终未能理解,三师兄想要的文明是何模样,但能觉出,废奴是迈向你那遥远理想的重要一步。好,三师兄,我今日向你保证,有朝一日,我继承父业之后,定当全力推动天下废奴。”
远界又从书架上取下三十多本厚书,交给他们。
有《基础社会学》《人类组织架构的一百种方案及其利弊》《契约精神》《生产力不等于幸福》《打败稀缺的不是竞争而是思考》《杠杆、滑轮、齿轮,直到钢铁巨兽》《世界就是原子机械》……
对面两人各抱着厚厚一大摞书,目瞪口呆。
施方尺憋了半晌,憋出一句:“三师兄……这几年真是……着作等身呐!”
蔡中霞拼命伸长脖子,才勉强让视线高过书本,看见对方。她连眨好几下眼睛,说:“三师兄,你还有多少书要给我们,不能一次性拿出来吗?”
说完,她把书全都放到地上,自己走去书架看。
空了一半的书架上,还有《论一维与二维在三维世界中的实在性》《天体运行之谜》《世界可能是个空心球》《五行灵根拆解与遗传学思考随笔》……
她叫来施方尺,施方尺也说完全看不懂。
最后,她兴奋地拿起一本看得懂的——《神话传说收录大观》,饶有兴趣地翻了起来。
远界给了他们一个足以杀人藏尸的木箱,用来装刚才送出去的那些书。
二人用麻绳将木箱绑得结结实实,再用一根横杆从中穿过,一人抓一头扛起来。
然后就怎么回去这一问题,进行了工程可行性的讨论。
“用踏风符的话,当然最快。但要我们两个始终保持动作一致,高低快慢都要一致。那最好别用内力来抬箱子,免得分心。”
“那就有点沉了。关键是我们用符箓飞行的技巧还不够熟练,能控制好平衡吗?”
“那还是步行回去,稍微使点内力,我一人就能把整箱顶在头上。就是太慢了,得走到明天去。”
“还是飞吧!”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飞回去。
“废奴之后的社会形态该如何重塑,书中有答案。”远界最后交代道,“但关键不在于答案,而在于思考。”
远界让衫辛和他们一道回去,路上还能对他们的飞行技巧进行指导。
施方尺和蔡中霞降半速,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地飞在空中,心情略显复杂。
“我今日才知,三师兄的胸怀,比天地还宽广。”蔡中霞说,“他既立志要废奴,这样一人,纵使当了人界之主,自然不会让所有人给他做奴隶。”
施方尺却不敢下结论,仍有保留地说:“斩妖除魔的志士,面对诱惑之时,重又堕落成魔,屡见不鲜。”
衫辛:“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能不能专心点飞,这样忽高忽低的,箱子都要掉下去啦!”
施方尺分心一沉,趴在他肩上的二桑被抖落。
它振翅起飞,来到衫辛头上,安安稳稳地重新趴了下来。
自从元穷山被赐名为龙脉仙山之后,山院的生源愈加广阔,络绎不绝。
原本有些世家大族,并不把子女送来蹚这潭权力的浑水,而是请了仙人常驻家中。
名义上是为家人炼丹养生,或教子女修炼秘术,实则更是与家族的战力绑定,为朝中的声望添威。
比如有姒氏、有莘氏等,家中都有奉养的,或是长年走动、关系密切的仙人。
他们送个把嫡子来元穷山院,主要图的是这个高级社交圈。
但也有人对此不感兴趣,甚至避而远之。子女要学文练武,有文武教师;要修仙,有自家仙人。
然而,国师来过之后,大小诸侯、百姓高官的心态都起了变化——觉得要成仙,在元穷山院修炼的成功率一定是最高的,速度一定是最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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