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界释放修为压迫,除了紧跟其后的阿角,周围人全都感觉如在水中行走,动作迟缓。
大部分侍卫不敢上前,随着他的前进而弓身后退。
太傅下令,捉拿贼人,拿住重赏,畏缩者斩。
一众人等左右看看,用眼神互相鼓励,而后蜂拥而上,可行动却迟钝得像一群花甲老人。
远界脚步不停,刀不出窍,轻描淡写地刷刷点点,如在无人之境,将所有挡路者全部敲晕,出了一进又一进的院门。
在此过程中,他隐隐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兴奋,那是一种高高在上,凌驾于他人,翻手为风、覆手为雨,轻易就能碾压他人,甚至生杀予夺的快感。
“碾死蝼蚁,竟然也是一件快乐之事?”
他心中热血澎湃,越打越兴奋,恨不得马上能来个实力高强的对手,让他放开了好好搏杀一场。
好斗嗜杀的动物本能、人之魔性,就要压不住了。
终于,在逼近太傅府大门时,他下手稍重,敲碎了几人的头颅,就如敲开一个个生鸡蛋的壳,流出美味芬芳的液体。
那气味刺激着他的食欲,他不自觉地舔舔嘴唇,深深呼吸,面目陶醉。
“仙人!远界,远界!”
他脑中幻想的用餐场景被阿角的呼唤声打碎,对方摇着他的臂膀说,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赶紧走。
他收回神思,也收起法力,压住心魔,四下扫视,见一大帮手握长枪的侍卫分立左右,惶恐不安地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
“我们走!”说罢,拔刀一劈,厚重的实木大门,连同手臂粗的青铜门闩,便如一张薄纸一样,被斜斜切开。
一掌隔空轰出,仅用了一丝法力,大门向左右炸开,木渣、木刺四射飞散。
出了太傅府,沿街直走,寻找客栈。
远界心中思忖,这事明天一传出去,葵花大仙恐怕又要来找麻烦了,彼人不可力敌,须得尽快另寻一个有强大势力的庇护者。
要么还像太傅这样,虽自家没有强大的仙人,但背靠朝廷、身居高位、握有实权,吼一声都能震动王朝的;
要么就是自家供养着法力高深的仙人的。
有些小家族,在朝廷中倒未必官职显赫、权势大揽,只因一些千丝万缕的渊源——或沾亲带故,或有久远的因缘,而得到仙家的相助,哪怕只是挂个名,往往也能威震一方。
而这些混迹于俗世的修仙者,虽然也贪慕荣华享受,但毕竟不是真掉进钱眼儿或权力欲望牢笼的俗人,不会仅仅因为谁家更富贵,便舍弃旧亲缘或老交情而投奔谁家。
九年前,施方尺就曾为他分析过喷阳城以及整个大毋的世家大族势力格局,但九年过去,局面已经大变。
经过白喉疫灾,有些家族灭绝了,有些衰弱了;
经过有莘氏、有姒氏、彤城氏、伍氏的相继倒台,牵连着一大批势力集团的解体、重组,甚至毁灭,同时又有一大批新势力崛起,取而代之;
经过(曹)平光秘密谋反一事,黄龙卫对仙人阶层进行过一轮集中清理和教育。
所有这些事,都令今天的朝局不同以往,有些错综复杂的隐秘关联,连施方尺的情报网络也探查不到。
从今往后的每一步,不能出错,轻则带来麻烦,重则威胁到大局的成败。
接下来该投靠谁较为合适,仍需投石问路。
“仙人,呃,远界。”阿角跟着他,见他忧心忡忡、一言不发,一边走,一边犹犹豫豫地说,“你别担心,以你的本事,当大官、发大财、娶大美人,都是迟早的事,别太心急。像今天,你就太心急了。那窦姜氏再漂亮,你也不该那样啊!怎么说都是太傅老爷的小妾嘛!等你当了大官,谁家好姑娘不得排着队让你挑?”
远界苦笑,懒得解释。
“还有出门那会儿,你明明一跳就可以跳出院门的,何必杀那几个人,还砍坏人家大门呢!我不是说你做得错,而是以后,太傅老爷不就有更多借口对付你了吗?”
远界心中一怔,停步思考,是啊,这么简单的事,自己当时只图一时爽快,竟然想也没想。
“我偏离原本的计划,不,是偏离原本的心性,越来越远了!可偏巧秦蟾此时外出,不知方尺能否打探到他的消息。”
阿角见他愣神良久,不禁担心而又胆怯地问:“远界,仙人,你怎么了?我要是说得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你说得对,走吧!”
天色太晚,眼看就要到宵禁时刻,客栈都已关门,敲门无人应。
继续往前走,见有些平民人家的窗缝中,仍透着微弱的灯光,飘出常人听不见的低声细语和哭泣。
远界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抱怨苛政猛于虎,家里已三天揭不开锅了;
有人为男人一去不返而哭诉,毋王扩修长城,新抓了三十万人服徭役;
有人与妻儿告别,明日将行,自知一去不返,因为大毋又要南征北战了,灭掉几个诸侯,收为王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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