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夜色却并不浓重,因为月光皎洁,照得整片大地亮堂堂的。
大日叵永殿外,四周又是黑压压一群妖人。
大家眼看着这幢九层的八角大楼一点点缩小,既给了宾客们充分的离场时间,又表明其终会缩为很小一丁点的确定趋势。
远界回头看看众人,又看看自己的衣物,满身油腻的食物残渣和血渍都没了,恢复干净整洁。
果然如姒昶所言,那些不是真的肉和菜,全都是超饱和的灵气所化。
此刻,两千多个大妖小妖,围着可畏的城隍神和可敬的少年仙人,只敢远远地旁观。
是否集体起义,还差最后一点信心和一个带头人。
失去一条半手臂的程爵爷站在前排,离场地中心的二人有三十丈远,心中不断地盘算着造反的代价。
他就像一朵蒲公英,只等一丝微风。
远界也在等,等一线恰到好处的时机。
城隍韦兴海已经又羞又怒又惧,就快失去所有理智,只求在众人面前一展雄姿,如摁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杀死“五玩架”,或“物远夜”,或不知叫什么玩意儿的少年仙人,好重拾一城之主的威严。
远界悄悄放低双手,按在刀柄上,同时心中默默回忆咒语,那是一个半时辰前,他才刚悟出的魔功徵音控蛊术,神魂之炁也随之运转。
至于能否真的起作用,就看天意了,不得不赌一把。
突然间,天色暗了下来,只有不到一息的工夫,就像是有人按下了宇宙的照明开关,然后又打开了。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九年前的那晚,武太岁要治巨元死罪,天色也是这样突然暗了下来。
他侧目望去时,余光中但见一缕月光,独聚在那缩小到两人来高的大日叵永殿上,只有那么一瞬。
当周围的浓黑再次被照亮时,那座九层大楼却停止了收缩。
“月亮姐姐?是你吗?”他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浪潮。
韦兴海和两千妖人全都愣了一下神。
“就是此刻!”远界当机立断,口念咒语,身影一晃,离敌人仅一步之遥,如此之近,只需一瞬。
一、徵音攻心;
二、断魂符箓掌封经脉和炁路;
三、问神刀出鞘横扫。
先后三步,步步紧随,三招几乎同时到达敌人的身躯。
韦兴海尚未来得及眨一下眼,顿时感到心胸乃至全身麻痹了那么一瞬间,也只有这么微不足道、产生不了实际伤害的一瞬间。
紧跟着又是一瞬间的法力阻滞感,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他明明看见了少年拔出鞘的奇怪兵器,也立即想到那定是锋锐无比的刀剑!
他心中骇然一惊,刚要退身避让,却觉得经脉受阻,法力也使不出,动作迟缓,避之不及,只能硬接下这一刀,竖起一根手指去挡。
尽管运炁不畅,但以他的修为,只要来得及将一丝法力灌注手指,也足以抵挡世俗中最锋利的宝剑。
远界连环三击一打完,立刻飞身后退,收刀入鞘,为下一次合适时机的拔刀做准备。
韦兴海不屑一顾地笑笑,“有两下子!惜哉,你太修为太低,只能阻碍我短短一瞬,不堪大用啊!那是刀吗?好笑!你竟以为刀剑便可伤我分毫?莫说我有法袍护体,就算肉身……”
话至半途,他说不下去了。
滋滋的冒血声吸引了他的目光,低眉一瞥,自己竖起的食指只剩短短的根部和一道细小的喷泉。
肉体的疼痛感这才传入脑中。
低头细看,不只是手指,就连他引以为傲的中等法袍,也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左右横贯。
而在法袍之下,则是无比醒目、恐怖的肉身伤口,左右胸肌连带两根肋骨一起上下分割,出血大方,毫不吝惜。
观众的目光全都从停止缩小的大日叵永殿上,转到了韦兴海身上,惊呼声此起彼伏。
有人指着城隍神大喊大叫,有人为远界呐喊助威。
“这是什么兵器?不,是法器……法宝!你哪来的?”韦兴海惊恐质问道,声音发颤、双腿发软,双手抖得像帕金森症。
他见对方久不回答,只以饿狼似的目光盯着自己,便不再恋战,赶忙运功止血,同时想要收回大日叵永殿,逃了再说。
“怎么……又怎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他这才发现,自己与大日叵永殿失去了感应,无法收回,震惊莫名,恐惧不已。
远界不知他在说什么,也不问、不语,快速扫视一眼周边众人,确定不会有人帮城隍的忙,便趁对方心神大乱的机会,果断再次进攻。
“你喜欢近身搏斗是吗?那我就陪你玩儿玩儿,玩儿到你死无葬……”
韦兴海恶狠狠的语言被远界疾风骤雨般的速度打断,他一见对方再次拔刀,已经吓得要失禁一般,赶忙闭嘴,飞身一跃,上了天。
他以为上天之后,便能立即秒杀对手,不料这少年竟也会飞行之术,追了上来。
远界将踏风符一拍,挥刀冲起,却见敌人速度也不慢,躲避及时,于是使出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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