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桓的话,众人不禁陷入沉思。
这一场辩论,赵桓已经是好定好了基调,那就是——什么都可以说,但必须言之有物、言之有理!
也就是说,赵桓用道理驳斥了他们的主张,他们要向驳斥回去同样也要讲道理。
对赵桓用撒泼打滚那一套滚刀肉的方式,是无效的。
所以,赵桓说他们“会把大宋江山弄得面目全非”,他们一时之间竟然无法驳斥。
因为这是事实啊!亘古不变的事实!
任何一个官员到任,尤其是有才能的官员到任,所做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推翻前任留下的那一摊子事。
我要行使自己的意志,按照自己的想法治理自己的辖地,基本没有人会愿意做前任的影子。
为什么“萧归曹随”会成为千古美谈?
就因为绝大多数人做不到啊!
如果都能做到萧规曹随,曹参又怎么会被后人推崇?
所以世间普遍存在的现象,就是赵桓所说的“把江山弄得面目全非”!
这是事实,自然无法反驳。
况且,好像官家还没有把话说完,他们也没必要急着反驳。
只听赵桓继续说道:
“刚才所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所有的官员都是贤能之士。”
“但可能吗?天下官员称的上贤能的,十个里面能有一两个,就算得上是尧舜之治了!有多少人私心作祟、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你们应当比朕更清楚!”
“千里为官只为钱!不止很多官员说过,朕也听过!”
“你们告诉朕,有哪个在官位上的时候没有私心?”
“一定都有!只不过是多是少的问题!”
“朕也相信,你们中的大多数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住私心,但朕不相信你们能做到没有私心!”
“王安石和欧阳修这样的贤能之士都能把江山搞得面目全非,你们又会把大宋江山弄成什么样子?”
“在我之前,大宋没有诛杀过士大夫,但我大宋超过盛唐了吗?超过强汉了吗?”
“差远了!”
“大宋的吏治向来腐败,大宋的禁军向来软弱无能!”
“别嫌朕说话难听,这也只是实事求是。如果有谁愿意要做一个大公无私的官员,朕一定会重用他!只要他能做得到,这甚至可以给他‘圣者’的名号!”
“有人要反驳朕吗?”
赵桓又扫视众人一眼,所有在职官员全都眼观鼻、鼻观心,莫不作声。
所有太学生更是无话可说——若是说“今后我一定会做一个大公无私的官员”这种话,那就太显得稚嫩了。
所以他们没话说。
赵桓又道:“所以朕的用人准则,绝对不可能是‘用人以贤’,但也绝对不会摒弃贤者!”
“朕用人,先把人分为能者、德者、忠者、勇者!”
“能者做事,是我大宋官员的基石,但能者绝对不会独掌大权。”
“能掌控我大宋江山权柄的人,必须得是德行足够的人,必须得是真正为大宋江山千秋万代呕心沥血的人,必须要先把自己忘掉!”
“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朕愿意空位以待,愿意自己受累,也绝不会妥协——朕这么做,才是真真切切为了我大宋江山!”
“至于忠者,朕会把他们放在关键位置,比如军统司、禁军!”
“这样的岗位,忠诚最重要!一旦没有了忠诚,大宋整个江山都可能被颠覆,朕赌不起!”
“而勇者,在武正在杀敌报国,在文正在锐意变革,朕也把他们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你们想知道朕的用人准则,那么我以上所说就是!”
“至于你们想要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管它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退步,大宋今后都不可能再出现!”
广场上的人,此刻已如木头人一般,也不知是被冷风冻僵了,还是被赵桓的话伤了魂。
没人打断他,赵桓便自顾自地继续说话。
“现在回过头来说宋江!”
“他没有你们读书多,也没有你们那么擅长引经据典,但他却是正的绝对心腹,也是大宋江山的忠诚者……”
“官家!宋江,以前可是贼!”
一名太学生瞬间起身打断,吸引了在场多数人的目光。
赵桓却摇了摇头。
“宋江不是贼!从来都不是!”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宋江当过梁山之主。但我要说,从本质上,他仍然不是贼。”
“因为在他上梁山前后,一直都是贼从他,而他从来没有从过贼!”
“没有宋江,梁山一百多号人多半都会成为大宋的死敌,成为我大宋变强的桎梏。”
“但自从宋江上了梁山,梁山所有人都为他马首是瞻,而他却一心一意带着梁山上下头靠了朕!”
“一百多位好汉、十余万乱民,在宋江的带领下,随朕南征北讨,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朕实在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说宋江是贼?”
“如果换成你们,你们是否有他的这份能力?是否有他的这种胆量?是否有他这般对大宋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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