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雨了又晴,汽车窗玻璃上一片浅白色雨刷痕迹,窗外一片白杨林,公路上沙尘滚滚,新鲜过去后,长途旅行单调让小海伦不再整日趴在窗口,而是个小淑女一样安静坐在后座,怀里抱着小白猫。
“前面有个小镇,可以买点吃的给你。”纪伦说着,看了一眼后面跟着汽车,正在靠近。
哞——
牛叫声在前面响起,出了林子,就看到二辆牛车在前面慢腾腾走过来,牛车上是大堆烂稻草,挡住路口,纪伦将车子驶向硬化的稻田,又刹车停住。
还有一堆大灰鹅扑棱翅膀,横穿过去,嘎嘎叫,头鹅还勇敢去啄那两头牛,战斗力很强的样子……
纪伦让车子在路侧,伸手摸了摸烟,看见后视镜里萝莉和白猫,两对冰蓝色眼睛正望着自己,又顿住。
“老师……你可以抽。”小海伦在后座上说。
“谢谢。”纪伦没有抽,双手放在方向盘,注意到窗外扑腾过去的灰色鹅群:“老师曾有个朋友,叫姜山……这时都会一路碾过去,满地鹅毛。”
“老师……也可以碾。”小海伦偏了偏首,线帽子掉下来,露出金灿灿,一只金毛小狮子一样。
“你说的对,我可以。”纪伦看了金发萝莉一眼,点首认同她的说法,只是没有去碾。
小海伦带上帽子遮掩金发,双手抱着不让帽子再掉下来,神情有些迷惑,直率:“有什么……要我知道的吗?”
她说的词汇是帝国语,使用的习惯还是布列艾坦的语法格式,纪伦耐心放缓语速:“你要学会表达善意,柔弱,温和……这是化妆一课的最高本领,不是伪装,而是将人内心本来就有的善一面选择表达出来,技巧性放大。”
“明白了,老师。”小海伦想了想,抱起小白猫,轻轻安抚,侧面阳光照下来,一萝一猫很和谐,有种家庭温馨的气氛。
“学得很快……这种习惯能让你的异国面孔在这片土地上减少阻力,但同时记住,善意并不总是得到同样回报,在你认为必需时,掏出你的枪……对,是这样,脸上保持温和……眼睛不要那么凶狠,要放柔一点……你还没掌握情绪快速调整,我应找些柔和点的歌给你听听。”
“老师还会唱歌?”
“会,但懒得唱……有种机器可以自动唱,没有听说过?算了,还是找个专门音乐老师教你……”
滴滴滴——
一辆车喇叭频繁催促着,见到纪伦停车,与鹅群、牛车形成阻塞,里面司机就大声怒吼:“走不走?老子赶回去有事呢——”
纪伦转动方向盘,将车靠了靠,早期怒路症后车司机就直接插在纪伦前面开过,碾得鹅群纷乱飞跳,一地鹅毛,里面有个清脆女声抱怨弄脏了车子。
小海伦耳朵动了动,抬首看向那车子后座,里面也有一个年纪相仿小女孩,身穿白色小洋装。
两车交错而过时,她看到凶恶男人举起拳耀武扬威,冬天也穿着一件短衬衫,臂膀肌肉粗壮,遒劲有力,手臂上有着青色斧头纹身……小海伦手指着:“他手上,是什么?”
“会党……嗯,易塔利亚黑手党,不入流的玩意。”纪伦收回目光,专心路面,绕过鹅群和牛车,继续沿着道路开下去。
经过一条沟渠上木板小桥,转到一个破旧加油站,不是专业加油站,就是小屋外面靠路搭个遮雨棚子,纪伦将车子停在棚子一侧,等前面车加油……
刚好是遇到怒路症老司机,看了眼纪伦,就流露出一点冤家路窄的表情,还挥舞了一下手,青色斧头纹身很霸气。
纪伦有些无语,开门下车:“要吃什么?”
“肉……汉堡?”小海伦不太确定自己的用词。
“记住是肉包子啊,要几个?”
“很多,很多。”
“……”
加油站小屋院子里堆满杂物,不乏易燃品,纪伦怀疑哪天起火了,火一定很好看,棚子支柱只有一个油柜,没有油管。
“据说是西方传过来的方式,不过总觉得很落后。”
就一个带计量刻度的油桶,怒路症老司机车主自己拿桶去装了汽油,加进去。
纪伦没兴趣去招惹一个爆仗,去给小海伦买吃。
小屋侧面开窗,带栅栏玻璃窗后面坐着个中年女售货员,拿着一包瓜子磕着,桌面上已嗑了一堆瓜子壳,她身后房间很浅,除报纸杂志架子,就是茶炉上温着的黄铜大水壶,门口还架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层叠竹木蒸笼,打开后能看到包子,除此还有十几种的糕点食品,原始油纸包装扎十字线,看起来是药……
“要什么?”中年大妈嗑着瓜子,眼皮也没抬一下,继续专注她的杂志,纪伦瞥了眼,倒立文字和图像在脑海里一瞬翻转还原,是这个时代的流行界,著名歌姬来到高州城演唱……配图好丑。
“给我来一打的肉汉堡……不,肉包子。”纪伦发现自己一走神,给文盲萝莉影响了。
“包子就包子,什么汉堡,你们这些青年学生,听风就是雨,跟着洋人洋风学个半桶水,不中不洋的算什么啊,想当年我们那会都还真刀真枪冲击过外国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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