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吗?”
庞广达坐在一座沙丘上,他与李挺已经离开万佛寺两天的时间了。
李挺思索许久才道:“似乎人这辈子一直就在印证对与错,今天对的事情,明天再来看,似乎也不是那么正确了。”
西漠出现了很大的变化,阴云不再常年笼罩这里,这里的空气的魔气大幅度锐减,魔族一次性被直接大幅度削弱。
庞广达眺望远方,他的心绪有些乱。
在这诸多事情中,灵光禅师是可以完全选择明哲保身,定然无人去找他麻烦,也不会有人埋怨他。
他就如同是一个局外人。
但是现在,他却牺牲了自己,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庞广达茫然,灵光禅师这样的人,在他的故乡有一个专有的称谓——英雄。
最无私的英雄。
似乎,又不是很妥当。
“这就是大德之人,大善先贤。”
“却似乎是因我而死。”
“又似乎,他只是参悟了这世间的一切,因绝望而死。”
庞广达喃喃自语,也许从佛尊的抉择中让灵光禅师明白了一件事情。
自家内部的事情都变成了这样子,如何能够教化世人,度化一切苦难?
己身不正,如何立命?
如今的天下,一切都以‘价值’而论。
人行走于世,你的品性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你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似乎也并非什么错,本就是如此。
就算庞广达开个酒馆,招几个伙计,他也会选择能力强的。
许久,庞广达自嘲一笑,“原来笑贫不笑娼是这个道理,古人早就把一切看穿了,我却在这里庸人自扰。果然读书少是不行,走来走去也不过就是绕了一圈。”
他站起,幽幽一叹,“我这个年纪,不该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这个年纪,正是奋斗又或者逍遥快活的年龄段。
李挺看着庞广达,他感觉到这几年,庞广达确实开始变老了,那是一种感觉。
他的人还是很年轻,但是心却老了,历经沧桑。
虽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十余载,但是庞广达经历的事情太多,看到了太多丑恶,权利、力量的对碰。这期间,他也得到了太多,多到已经超出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范围,毕竟这与他的曾经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曾经,一无是处。
如今,举足轻重。
李挺微笑道:“其实你就可以想点简单的事情,不要老是往深层次想。”
庞广达耸肩,“似乎……已经回不去了,我自己也知道自己需要改变。但是……你可能不太明白,有些感觉开始消失的时候,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如果不是之前董三飘的药,我怕是早就和徐祖师差不多了。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仅仅是因为看穿了一切吧。”
过于强大的力量,终究会潜移默化的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李挺沉吟道:“第一云霄对你的劝告,或许可以试试。”
第一云霄的意思非常简单,希望庞广达能够在这个时期成婚,诞下子嗣,借此改变自己的心态。
庞广达沉默,许久才道:“我如果告诉你,我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了,你信吗?”
李挺错愕,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庞广达如此说。
庞广达言道:“我想过我的孩子会是儿子还是女儿,也想过他们应该是什么模样。但是你看看这个世界,就算是我的孩子又如何?他们真的能够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吗?有我这样不学无术,做事混账的老子,怕是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我现在也确实有了世俗眼中的地位,那么我的子女会觉得如何?”
“当是觉得我无所不能,因此而觉得他们可以肆意妄为吧。”
庞广达踏空而行,李挺紧随其后,“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想,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到真正的未来。”
庞广达道:“不可否认你这个想法是正确的,我现在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我是否还能够回到我们的家乡。如果按照徐祖师所言,时间上我是不可能赶回去了。但是时间线一旦紊乱,我还是可以回去的。”
“我如今的目标,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个了吧。”
李挺蹙眉,“紫苑怎么办?”
庞广达愣了一下,半晌才道:“她活不过我的,我不打算浪费她的时间,也不想看着她在我的面前衰老到死。”
李挺沉声道:“你的想法太偏激了。”
庞广达淡然道:“上次没死成,那就是我最后的机会。我虽不敢说自己已经不朽,但是活个三五万年已是儿戏。真仙无病无灾能活个万年就不错了,一旦确定我真的是长生不灭,你希望我的余生都在回忆中渡过吗?”
李挺面色一变,迟疑道:“你后悔了吗?”
“是的,我后悔了。”
庞广达加快速度往中州去,“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不死竟然会有这么多烦恼。只要我有家室,有了子嗣,我将会不停的看着自己的后代死去,而我只会被人叫一声老不死或者老怪物。那时,我所认识的人,将全部离去。”
“徐祖师说的对,有些人天生就不具备创造的能力,我就是这种人。我所会的,只是破坏和毁灭。”
“纵然我的血再强,也无法帮助你们任何一个人得到永生。”
话落,庞广达停了下来,手中出现了宝刀‘斩龙’。
斩龙有声音响起,那是刀圣的声音。
“徒儿,速来天圣宗。”
庞广达收了刀,看向李挺道:“你先回羽化宗,我去一趟天圣宗,看来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李挺颔首,“好。”
庞广达调转方向直奔东土。
两天后,庞广达赶到天圣宗,他本就是这里的熟人,通行无阻。
入了天圣宗,直奔仙道峰。
仙道峰,白玉楼阁内。
宗主第一狂端坐,刀圣也匆匆而来。
庞广达直接走到天圣宗主面前,“宗主,师尊。”
天圣宗主神色凝重,“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阴山那位存在苏醒了。”
“第二件事情,极阳界使者被你杀掉的事情,已经被极阳界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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