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这些人很少听到过枪声,尤其是这种近距离的看着枪响了,都觉得头皮发麻,再也没人吱声了。
明亮的火把照耀下,那马车箱子上刚刚打出的弹痕赫然醒目。
张俊升跟前散落的弹壳滚来滚去的,不少人盯着它惊奇地看着。
他们谁都知道,这东西比砍刀马刀和长矛厉害多了,枪口对准了谁想跑都跑不了。
张俊升环视了小九子他们一圈,淡淡地说:“谁还不服气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必须死一个,本人的客栈就没有能全身走出去的。”
说话间,他把手指头放在了嘴里,吹了个犀利的口哨,过了不一会,先是听着后窗户那有人跑步的动静,接着有人一下子砸开了窗户。
透过窗户,这些人看清了,外面堆着一人多高的柴火,柴火堆那边有人正举着火把,作朝里面扔的姿势,有人汇报说:“大当家的,里面放了十几坛子的豆油……”
看样,张俊升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不是个粗鲁的汉子。
刘大锤不由地瞥了眼门口,张俊升看出来他准备带着小九子跑,不由地冷笑一声说:“大个子,别耍心眼,郑老板跑了没用,我留一个死的就行。”
郑礼信心里咯噔了下,前思后想了下,口气坦然地说:“行,咱们都是男人,说话算数,你要留一个,就留下我,叫你的人闪开,老夫子带人走,明儿你把我的脑袋捎到中国大街上,你就出名了,连谢立三都得让着你。”
“谢立三?那个白龙帮的扛把子啊,他见了我都得乖乖地磕头请安,行……”张俊升不屑地说,旋即又问:“郑老板,你啊,一会就是上路了,到了那边也得记住你们兄弟的好,这些家伙够意思啊,先是要替你,现在你又替他们,冲着这一点,我一会不会叫你死的难堪,准备……”
他默默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别人都在那紧张,替小九子捏了把汗,悬着的心没放下来,就听有个沧桑的声音冒了出来:“那个大当家的啊,大家伙都渴了啊,能泡点茶吗?还有,外面的兄弟都举着火把不累吗,放下歇歇吧,我有两句话和你说……”
众人纷纷朝着诸葛良佐那里看去,张俊升也看呢,只不过他脸上浮现了一丝惊异的表情,不由心地说:“和我说?”
看样,他碍于情面,不想和老夫子说话。
老家伙悄然走到他跟前,先是来了句“你一开始就没准备杀了我们,这会就别逞能了”,然后毫不畏惧地拉着他的手,准备朝墙脚走去。
张俊升气的骂了两句,看样是要拒绝,可经过短时间一阵心里挣扎后,竟然跟着过去了。
张不凡先是看傻了,小声问了郑礼信后,才抱拳冲着那些人热情地说:“各位,放下吧,等他俩商量完咱们再动手呗,杀人也不是着急的事。”
刘大锤瞄了眼地上的凳子,又看向了张俊升的背影,小九子立马制止了他,叫他消停地待着就行。
也不知道老夫子和张俊升说了什么,总之他们回来的时候,这人脸色难看,甚至表现的很不好意思。
“出去,统统给我出去,老子要好好问问他们,有些事必须得说清楚了,否则……”张俊升气焰嚣张地说着,只不过后来声音小了不少,说“谁也不想从这里走出去”时,几乎只有自己能听清了。
门,轻轻地关上了。
老夫子把他让到火炕上,又拉着小九子过来一起说事,他小声和小九子汇报说:“九子,我告诉他了,银子根本就没在车里,他拿不到的……”
小九子和张俊升对面坐着,没等他说话呢,老夫子在旁边插话说:“大当家的啊,东北这地方谁家弄个大院墙啊,都是板杖子,你那个黄水客栈,本来是黄泉二字,上面的白字弄掉了,我这个诸葛孔明后代能看不出来吗,再有,你要是想干掉这些人,直接放火烧了,不就完了吗。”
“放屁,老子是想好好折磨折磨你们,就算现在,你们也跑不了。”张俊升炸毛似得反驳道。
小九子伸手摁住了他的手,商量说:“张俊升啊,别介,我还想交你这个朋友呢,你说呢。”
这话听得张俊升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嘴里念叨着“你们先把银子运走了,我后手不少,咱们是半斤八两。”
“张俊升,郑礼信出了名的心善,可一点都不心软,这是帮你呢,信不信,拿了大把的银子,要么你从这里远走高飞,要么就得把外面的兄弟弄死了。”老夫子步步紧逼,压低声音地说着,目光警惕地看了看外面。
从刚才聋子、侏儒汉子擅自琢磨起了马车上的银子开始,他就发现这家伙手下的人贪婪无度,遇到钱财就容易反水了。
当他把银子根本就没在车的事告诉了张俊升之后,在短短的时间里,费劲周折,抓住了张俊升的心理,迫使他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那就是化敌为友,不做赔本的买卖。
再有,聋子他们靠不住这事对他触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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