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
安奇生心中一动。
“说来话长,坐下慢慢说吧。”
天鼎帝一抬手,面前已然多出了一桌酒菜,其样式却与两人初见之时一般无二:“将死之人,元先生总不在乎喝上一杯吧?”
“道友却是执着。”
安奇生也是哑然,随即也自坐下。
“我这一生,有过低谷,有过希望,曾于泥泞之中打过滚,也在长空遨游.......”
天鼎帝拿起酒杯倒了两杯酒:
“成也诸王台,败也诸王台,我那老四说的,的确不差。”
天鼎帝神色轻缓,带着一丝回忆之色,诉说起曾经。
一如传说一般,天鼎帝是老皇帝流落民间的私生子,不过,那位老皇帝风流成性,流落民间的子嗣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老皇帝不曾统计过,更不曾主动找寻过,天鼎帝自然就更不会了。
“强者披撒荣光,弱者尽皆要死!人道的暗规则比之天地的规则还要可怕啊,一个活了不过八十年的老皇帝,就能留下子嗣数万,可有的,几代单传还是断了香火......”
天鼎帝端杯一饮而尽,心有感慨:
“元先生你可知,当今东洲,乃至于九州之中的诸多人族,何以人人都有着或强或弱的王侯,乃至于圣皇血脉吗?”
他静静的看着安奇生,却反而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又何必问呢?”
安奇生端着一杯酒,晃了一晃,却还是一饮而尽:“不过是,适者生存。”
横跨诸界,他见过太多风景,身怀入梦之能,他感悟过太多人的人生。
天鼎帝所说的,不止是东洲,也不止是万阳界才有的问题。
这天下,原本就不是任何人都能留下子嗣的,说来可悲,可人存天地间,骨子之中也有着适者生存的烙印。
用玄星的话来说,人本能的在追逐优秀,更容易被优秀的品质所吸引。
这个游戏,包括不限于体魄的强壮,五官的整齐,身材的高大等等特质,拥有这些的人,往往能拥有不具备这些条件的人想都想不到的‘优先择偶权’。
当然,先天的本质不是人人可有,但后天也能有着改变,金钱,智慧学识等等,同样有。
人道的平衡,则是让所有人,都有机会留下自己在天地间的痕迹。
这,某种程度上,也是渴望自己永久存在下去的一种本能。
单纯这一点来说,玄星似乎比之万阳界要好一些......
但,也只是好一些罢了。
哪个人追本溯源,不是古之帝王将相,达官显贵呢?
“万族林立,人族要生存,就要变强,这无可厚非。”
天鼎帝又自倒上一杯酒:
“古之天尊,圣皇,至尊,开辟一境又一境,这是希望,是提升血脉,延续自身的希望.......
人需自强,人族之兴盛,强大,也从不是几个人的事情,古往今来三千万年,相对如此漫长的岁月,圣皇天尊,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说到这里,天鼎帝才摇了摇头:“这话却是说的太远了......”
“长夜漫漫,时候还早,大战之后正需静心,道友慢慢说就是,不急。”
安奇生笑了笑,不以为意。
语言出自口舌,却是内心的倾诉,无论言语是真是假,都能够自其中看出一个人的内心。
他很喜欢听别人说话,尤其是入梦无法捕捉到的高手。
“我这一生,最绝望的日子,不是之前十大宗门的掌教围杀,也不是千年前决战离天圣主,更不是离天圣地追杀之中的险死还生......
而是少年之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不到任何细微的麻木日子......”
天鼎帝神色平静,说起曾经已然没有了太多的感慨:
“直到那一日,山中遇到这诸王台......”
诸王台,究竟是谁铸造,已然没有人知晓。
有人说是广龙至尊缔造,有人说是冥月至尊缔造,有人说是太阳圣皇缔造,也有人说,是穹日至尊打造。
哪怕是作为守墓人的天鼎帝,也不知晓。
“诸王墓地......”
安奇生眸光深处泛起涟漪。
墓地,且是诸王而不是单个一尊王侯,只能说明其中王侯数量极多。
这样一方墓地,其中奥秘该有几多?
而在天鼎帝的诉说之中,他也知晓了掌控这诸王台的代价,那是本源,寿元的剧烈燃烧。
诸王台的每一次震动,无论是御敌还是杀敌,都会燃烧本源,寿元。
天鼎帝三次催动诸王台,却已然消耗了三千年寿元!
若非他吞服了不少延寿的丹药,灵草,只怕早已寿元枯寂而死。
即便如此,他千年里也不曾催动诸王台杀敌了。
饶是如此,此时他的寿元,也即将走到尽头。
如土没过头顶,唯一根发丝尚且在飘摇,说是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差了。
“这方诸王台,不止有一尊圣皇留下的痕迹,内里如何,我也不甚明了,粉碎真空不足以踏足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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