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丰看到柳锡承拿着手铳对准他时,他已是闭上了双眼。
那声铳响让赵丰身心狂抖,吾命休矣!
咦?为何没有一丝疼痛?而某种滚烫的液体更是喷洒在他的脸上,是血腥味!
赵丰惊诧地睁开眼,只见柳锡承的右臂仿若坠子般悬在肩上,小臂血肉模糊,那把遂发手铳已掉在地上。
莫非是手铳炸膛了?这是赵丰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旋即他吸了一口气,不对,没有硝烟味!是了,适才那声铳响似乎距离颇远?
“啊!——”
柳锡承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右臂的剧痛与强烈的灼烧感无比清晰,他的额头上瞬间挂满了豆大的冷汗。
是谁?竟敢在城内用火铳打我?柳锡承虽已痛得跪在地上,但他的脑子从未如此清醒过,他一脸怨毒地看向赵丰,原来这混蛋还有后手!
柳八等人亦是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反应了过来,他们纷纷大声呼喊‘有刺客!保护公子!’
而就在柳八等人因柳锡承遭遇铳击而大声惊呼的同时,于猛等十六人趁着外围那一百多个弩手也短暂愣神的当口,纷纷举刀冲向了柳八等人。
这对于猛等人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他们可不愿坐以待毙,何况只要与柳八等人混战在一起,再挟持住受伤的柳锡承,外围的百余个弩手岂非成了摆设?谁敢贸然射击?
顿时,土地祠前的军汉们陷入了混战当中。
土地祠对面,漆黑的巷道口旁,一间屋子的房顶上隐约可见两道匍匐着的黑影。
其中一人的身前架着一杆乌黑细长的火铳,他正在紧张地装填铅弹,口中还念念有词道:“不好使,这杆燧发铳真不好使!我明明瞄准他的脑袋,怎会只打到手臂?还得改进,还得改进……”
在他身旁是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她惊怒交加地低声骂道:“赵载!你莫不是疯了?怎可当真开铳?”
说话的正是韩夫人,她本是不想来掺和营救王秀荷的事儿,但当府学宫的文会一结束,赵丰便没了踪影。
而后她走回学宫深处的文昌祠时,却见赵载背着把长长的火铳要出去,另有伤势未愈的赵吉晟亦是提着刀跟在赵载身后。
韩夫人立刻拦住赵吉晟问明了情况,原来是赵丰从赵载那儿拿走了一把手铳,并说要去救人云云。
赵载虽整日里一门心思地研究火器,但他与赵丰可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他自然担心兄长赵丰的安危,于是便拿着火铳要去给兄长帮忙,而赵吉晟本就跟赵载住在一个房间,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而后韩夫人让伤势未愈的赵吉晟回去养伤,她则换上夜行装陪赵载一同出来。
当韩夫人和赵载二人赶到这文星街西段的土地祠附近时,两人刚攀上巷道口的一间屋顶,正好看到柳锡承的百余弩手伏兵将赵丰和于猛等人给围住,而赵丰则用手铳挟持了柳锡承。
眼见柳锡承竟然不怕死似的反夺了赵丰的手铳,且神色愤怒地举着手铳便欲击杀赵丰,屋顶上的赵载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铳响声后,柳锡承的右手臂被击中。
这电光火石间的突变连韩夫人都惊呆了,她们这处屋顶距离土地祠外的柳锡承有近百步的距离,没想到赵载竟然真敢开铳!而且还击中了?
但赵载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他其实瞄准了柳锡承的脑袋,谁曾想偏了如此之多?而他已是重新装填好便欲继续射击。
韩夫人赶紧拦住赵载,这会儿柳八等人和于猛等人已是混战在一起,连那百余个弩手都不敢胡乱射击,且有十余个弩手已经转身向韩夫人和赵载所处的位置而来。
若是被这些人给近身,韩夫人即便能跑,但赵载岂非必死无疑?因此韩夫人自是拉着赵载便欲撤退。
但赵载怎会离去?他还想着救他兄长赵丰不是?更让韩夫人气恼的是,赵载居然还大声嚷嚷着反驳她,导致二人的位置完全暴露了!
‘嗖!’
一支弩箭射向了屋顶,紧接着那十余个弩手纷纷向屋顶上射击,且他们一边装填一边快步跑进巷口围住了这处屋子。
‘砰!’
赵载却不管不顾地举着火铳对下面的弩手发了一铳!
但这巷道口漆黑一片,虽然弩手们在下面惊呼小心,但没有人被火铳击中,他们此时已经分两路堵住了韩夫人和赵载。
这个疯子!韩夫人暗骂赵载糊涂,若是被这十余个弩手给围住,她恐怕都难以安然脱身不是?
就在她想要放弃赵载独自逃走时,小屋右边的几个弩手突然传出了一阵惊呼,隐约间,似乎有十来个黑衣人正举刀劈砍向他们。
机会难得!韩夫人知道这该是颜梓玉的人,于是她抽出短刃跃下屋顶与那些黑衣人一同攻击弩手们。
这些黑衣人正是高靖等人,适才土地祠内冲出的百余弩手围住了赵丰等人后,扮作难民的高靖和老田自是赶紧起身逃入另一条巷道中,但他俩并未跑远,而是与他们手下的九个弟兄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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