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勋自是察觉到黄爷等五个陷阵营将领的阴沉脸色,他剑眉微皱故作不快地冷声喝道:“汪统领!”
汪庆达撑着拐棍抱拳施礼道:“公子,卑职并非是故意如此……”
他用细长树枝指着土墙上的简易地图解释道,上午时,后备营的两个斥候扮做百姓去了黄阳堡以东一里余的大码头,他俩看到两艘中型战船在湘江之上游弋。
到了中午,这两艘战船已消失在湘江之上,据码头上的百姓说,这两艘战船每日都会由此向南逆流巡逻至五里外的龙潭湾一带,在傍晚时则会返回这黄阳堡东码头休息。
两个斥候还打探了东码头的防御情况,驻守的献贼将士只有两百余人,其中过半都是精锐,另有两座炮台,炮台扼守码头的两翼,码头之外两里的江面都在炮击范围之内。
若只是这两座炮台,那是必然要不惜代价拿下的,但再加上两艘战船,就连黄阳堡的南墙和北墙亦会处于火炮的攻击范围之内,因此后备营拟定的黄阳堡之战是攻打处于火炮盲区的西墙。
而陷阵营黄爷和岳老财的百余精锐、农昆麾下的三百余狼兵,只能是袭扰黄阳堡以东的大码头,想要拿下该码头委实难度太大。
因汪庆达在中午时问过山地营的千总雷盛,狼兵当中可有擅于水战甚至能凿船的水鬼?
雷盛摇头说没有,广西的各族土司狼兵当中虽有不少擅于水战者,但雷盛他们这些曾奉命迂回绕至雷公大岭的三千余狼兵全都只擅于陆战,当时东安城倒是有一支来自大藤峡各水寨的近千人狼兵队伍,不过如今该是早就离开东安县返回广西境内了。
至于说陷阵营,谁都晓得陷阵营的二百余精锐老贼都是庞大海和庞大田俩兄弟的嫡系,且他们全都是旱鸭子,让他们去码头上袭击战船?这何止是难为人家?
亦即是说,无论后备营、陷阵营还是山地营都没有擅于水战之兵,那么东码头就不能强攻,否则在两座炮台加两艘战船的交叉炮击之下得死多少将士?
况且那两艘战船只要离开码头,即便勉力夺下两座炮台,但死再多将士也没法拿下那两艘战船不是?因此陷阵营新招的八百余新兵去了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再有黄阳堡东墙之下的那处沟闸,汪庆达也找赖豪和雍二交流过,他要了解的是东墙内巡逻士兵会多久走过那道臭水沟一次,据赖豪的估算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加上后备营将士无法去攻打黄阳堡的东墙,为防潜入沟闸的人数太多会出现意外,汪庆达认为除了雍二带队以外,陷阵营和山地营最多去十五个精锐,否则人太多恐怕刚潜进去就会被敌人察觉。
而汪庆达适才之所以不说这些事,是因他在等后备营斥候们的两个准信。
第一个要确定的消息自然是那两艘战船会否在傍晚时回到黄阳堡东码头。
第二个要确定的是一则‘传闻’,据湘江上的好些个渔民所说,在前两日,黄阳堡以东约五六里地的鱼腮口一带有好几艘祁阳城来的战船,其中有一艘‘大家伙’。
那鱼腮口原是官道上的一处驿站,同时也有码头与小市集,无论传闻是真是假,但汪庆达已经派斥候绕过黄阳堡去往鱼腮口查明此传闻。
如若今晚攻打黄阳堡之时献贼点燃烽火求援,那鱼腮口距离黄阳堡只有五到六里地,即便战船着沿湘江逆流而来会慢上一些,但个把时辰总能到得了。
而汪庆达担心的不仅仅是那几艘战船,更担心的是战船上有多少献贼,若是战船上运载了千把号祁阳城的精锐献贼,加上那段四爷麾下本就有两千余献贼,且碍于战船上的火炮覆盖面,后备营又只能攻打西墙与那座段四爷的营地,恐怕这黄阳堡之战的胜负就极其难料了。
当汪庆达把这些事详细道出之后,黄爷和岳老财等陷阵营的将领们自然明白了他适才为何‘藏着掖着’,原来是在等两个重要消息的准信,且他们与山地营的农昆等将领皆是看着土墙上的简易地图皱眉不语。
不仅是他们,唐世勋亦是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前阵子唐世勋在黄阳堡时曾问过薛正和薛刚,祁阳城的倪大虎还有多少战船?
当时薛正告诉唐世勋,最初倪大虎在祁阳城除了几十艘巡逻小船之外,只有十艘小型战船与四艘中型战船。
去年年底时来支援永州府的献贼有各类军种,其中衡州府的献贼曾派来了一支有五十余艘各型战船的水军,但由于张献忠下令数十万队伍西进四川,前来祁阳城支援的献贼在去年腊月中旬之后便已陆陆续续离去。
而祁阳城的倪夫人借口要等着零陵城的孙将军,又说是担心高溪市的北码头之安危云云,因此衡州府的几位献贼将军们在商议之后,给祁阳城留下了六艘中型战船和两艘大型战船,如此一来祁阳城的献贼就有两艘大型战船、及中型与小型战船各十艘。
且薛正还告诉唐世勋,高溪市的北码头停靠着五艘中型战船和五艘小型战船,这自然是为了防备南码头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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