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将至。
白芝堂的后院浴房门被缓缓打开,香莲和翠儿皆神色紧张地看着门内。
只见卢苇已换上了一身质地精良的鹅黄色纱衣,乌黑的长发写意地披洒在左肩,若凑近了可见她的俏脸上还有一抹淡淡的红晕,加之浴房内飘出的薄薄雾气,端的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出浴图。
可惜站在她身边的唐世勋无疑破坏了这幅美好的画卷,他依旧穿着之前那套陈旧的衣裳,头发与易容皆未变,这不禁让站在门口的香莲和翠儿颇为诧异。
卢苇并未与香莲说话,她只是与香莲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随即与身边的‘章晖’一同走进了卧房内。
卧房大小适中,古色古香的家具一应俱全,唐世勋将门闩搭上之后遂在衣袖下松开了卢苇的右手。
“呼!”卢苇轻轻地吐了口一气,她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坐怀不乱的假‘淫贼’,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哩?
其实当唐世勋进入浴房之后,就已松开了他左手与卢苇右手绑缚在一起的麻绳,而后他便坐在角落里等待卢苇沐浴。
虽然他并未完全闭上双目,也未去窥视卢苇,而是低垂着眼帘在默默想着心事。
卢苇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守礼,但不知她当时究竟在想些甚,或许是因为昨日一直与他同绑着手,连昨个夜里也是歇息在一间房内,加之今日下午在途中又与他十指相扣的缘故?
总之,卢苇做出了一个极为不理智的举动,她竟不着寸缕地站在浴桶内!但让她惊讶的是这淫贼居然都不正眼瞧她一眼。
我那会儿莫不是疯了?卢苇贝齿紧咬,她心底里升起从未有过的、被人无视的耻辱感!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因她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念叨着丈夫项忠豪的名字,又不停地暗示自己定要杀了这胆敢胁迫她的淫贼。
其实她适才在走出浴房之时,她本可以让香莲等人立刻杀死此獠的,因他的左手只是与她的右手十指轻扣而已,只要她出其不意就能挣开了去,可她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如此做。
此刻,卢苇看着眼前这脸色蜡黄的‘章晖’,她愈发感到心慌而又迷惘,甚至她好想将他的这副易容给卸掉!以看清此人的真面目究竟是怎样?
她深知眼前这个背景神秘的男子绝不简单,且她真切的感受到此人散发着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似无形又仿似有形的奇异气场,加之他那双仿似能洞察人心的睿智双目,无不深深的吸引着她。
不!我的丈夫乃是大英雄项忠豪!他是如此的疼惜我,谁能比我更幸福?卢苇啊卢苇,快醒醒吧!难不成你要做个被世人唾骂的荡妇?
卢苇的双手在袖中紧紧地攥着拳头,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骂着自己,试图以负罪感来不断警醒自己。
犹记得在祁阳城之时,她也曾遇到一个让她微微动心的男人,那就是肃卫枢密司长‘淫龙’孔不贰,不可否认孔不贰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魅力,可她面对孔不贰之时也未像面对这‘章晖’一般难堪。
唐世勋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他自不可能猜到卢苇的所有心思。
但适才在走出浴房之时他故意不用麻绳与她一同绑缚手腕,因他的经验与直觉告诉他,卢苇的心已经乱了。
果不其然,他只是轻握着她的右手,可她却没有伺机挣脱后对他下斩杀令,这可不就证明了他的准确判断?
看来我的‘功力’未减嘛!唐世勋心里边不禁升起了一丝小小的得意,他也说不清这种驾驭对方心理的、难以言喻的微妙感受,但他前世今生已用过多次屡试不爽。
加之卢苇还不知他的真实身份,这无疑让他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
然而就在这时,香莲在卧房外焦急地叩门道:“夫人,夫人!老爷的侍卫来报,老爷得知您回了白马镇甚是高兴,他处理完琐事之后最迟过上半个时辰便要来看您哩!”
“嗯?”唐世勋的鹰目中精光乍现,眼见卢苇虽俏眉微蹙但眼神却没甚慌乱之色,他不禁恍然冷笑:“有意思,看来那香莲不是个普通丫鬟,她竟从你进入浴房前的那句话中明白了你的深意?”
“莫名其妙!”卢苇一声冷哼,她对门外的香莲说了声知道了,随即转身走到卧房一侧的两个酸枝木衣柜前。
她打开两扇柜门,将其中一个柜子里折叠整齐的衣裳堆放去另一个柜中,并反问道:“我那句话可是威胁她们不得外传,你怎不说是她们自作主张?”
唐世勋走到衣柜旁的茶几边坐下,摩挲着下巴慢悠悠的说道:“你那时对她俩说‘谁若敢将此事捅出去,死’!我当时也没多想,但此时一回味再结合香莲禀报说项忠豪要来看你,嗯,她只要不说我跟你一同沐浴之事就没有违背你的话,只需告诉项忠豪你在白马镇不就成了?”
旋即唐世勋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问道:“话说你把项忠豪给叫来是几个意思?莫非要我躲在这衣柜里偷听你们夫妇俩的私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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