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龙瞥了眼身旁的汤佳茹,她的俏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红晕,看着她那丰润的朱唇,高文龙直感到那股还未散尽的邪火又一次直冲脑门。
我莫不是中邪了?高文龙眉头微皱,他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躁动,并将视线移往城墙之外悬挂着的阮忠宁与陶聪等数十人的尸体。
其实,杀死阮忠宁等人并非出于高文龙的授意,也并非貔貅大营的大统领吴怀远和副大统领赵攸要拿这些人来祭旗。
阮忠宁与陶聪等人之死,实乃咎由自取。
当武陵城在前日被围以后,阮忠宁决定以‘肃奸’之名捕杀城内散播负面舆论的百姓与士人,而阮忠宁将此行动交给熟悉当地情况的陶聪带兵去执行。
从战时的城防而言,为免因内乱而扰乱军心,经验丰富的阮忠宁在采取这等举措时可谓是果决狠辣。
因阮忠宁与姐夫王允成在跟随巴蜀老将邓玘之时起就经历过多次围城攻防战,他深知一旦察觉城内出现负面舆论等不安定因素,必须要尽快铲除这等隐患!
陶聪自然明白这一点,因此他通过陶家及其他豪门望族的人脉进行排查,在前天夜里就逮捕了两百余‘妖言惑众’的百姓。
其实陶聪只是进行抓捕,他认为只要把这些不安定分子给抓进牢里关着便是,乡里乡亲的难不成还要真个痛下杀手?
只不过,这些人与他阮忠宁何干?
昨日,即七月初六的早晨,阮忠宁命陶聪将两百余被逮捕的百姓惨遭斩首弃市!
武陵城的百姓们震惊、恐惧、哀伤、迷惘与愤怒者皆有之,若是城内没有常林等‘小貔貅’的情报组织在,阮忠宁还真能如同以往他所经历的守城战那般以血腥手段镇住城内的局势。
但常林是个怎样的人?他当初敢跟高文龙和赵攸等人合谋刺杀吴志林,‘顺带’还把黑白无常等人全都擒获,可见他不仅胆大包天且不缺脑子。
其实常林并非‘科班出身’,因他既非军情司的人也不是肃卫枢密司的人,他原先隶属的肃卫警备二司主要工作是肃奸、反间与审讯等事,而刺探情报等方面无疑是他的短板。
但警备司体系作为肃卫的重要组成部分,军情司和枢密司打探到的诸多可半公开的重要情报皆能阅览,因此常林从中悟出了许多的东西来。
尤其是原韩夫人手下的锦衣卫百户、如今的军情七科科长龙襄不费一兵一卒,以‘舆论战’智夺靖州的会同县城之役。
龙襄因功被楚军大帅唐世勋亲书嘉奖令,且大帅还将此役编入了军情司和肃卫枢密司的实战教材当中,这对常林的触动极大。
常林站在肃奸的角度来想,若他负责的地方出现如龙襄一般隐于暗处‘煽风点火’引导舆论的狠人,他该如何稳定地方局势并揪出这等‘毒瘤’?
让常林细思极恐的是,除非他对当地的控制力度与声望达到一个极高的程度,否则即便他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恐怕也不一定能成功肃奸。
难怪大帅一直提倡甚‘敌后舆论战’,只消因势利导动动嘴皮子就有可能让敌方的民心与军心大乱!这岂不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常林如是想。
因此,当阮忠宁命陶聪在昨日早晨当众斩杀那二百余‘妖言惑众’的武陵城百姓之后,常林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于是他果断地决定发动更为凌厉的舆论战攻势!
那二百余被杀的百姓并非全是平民,其中有二十余位乃是武陵县学宫的士子,更有县学宫的训导任老夫子。
任夫子并非武陵县的豪门望族,但这位老夫子的声望极高,其实他并未说甚煽动舆论的言辞,但他在前晚得闻举人陶聪居然带兵抓捕县学士子,于是他愤而当众指责陶聪。
要说陶聪在十四岁得中秀才时可没少向任老夫子请教,陶聪就是称任夫子一声恩师也是应当,尊师重道乃是文人的根本德行之一,因此陶聪并未反驳任夫子的指责。
但是陶聪又不得不将任老夫子给‘请’进了监狱,因为陶聪有他的抱负,从去年献贼入侵常德府以后,陶聪就已看出这个世道变了,笔杆子岂能比得过刀枪?
陶聪好不容易搭上了阮忠宁这条线,因阮忠宁可是拥兵二十余万的左良玉麾下将领!一心想弃笔从戎当儒将的陶聪已经得到了阮忠宁的信任,且阮忠宁承诺将来定会向左帅引荐陶聪。
何况随陶聪去抓捕妖言惑众者的还有阮忠宁麾下的士兵,陶聪也难以帮任老夫子开脱。
因此陶聪以为先让任老夫子去牢里待一阵子,等到武陵城的危机化解以后,他再去向阮忠宁说个情放了任夫子便是。
陶聪无疑太过想当然了些,况且武陵县的豪门望族可不止他陶家,而陶聪仗着被阮忠宁看重而在酒后傲称他陶家乃是武陵第一大家族。
无论陶聪是不在意或无所谓这等得罪人的话会否引起其他家族的不满忌恨,但事实证明陶聪错得很离谱。
从高文龙在六月廿九将陶聪给单独放回到武陵城以后,阮忠宁就已听到了许多质疑陶聪的话语,而陶聪的族人亦提醒他小心行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