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将至。
闹哄哄的山寨前区总算安静了不少。
之前留守山寨的几个老贼带着二十个新贼,另有不少早先抓来的青壮们,一齐看管新来的难民。
其他贼人则全都走进了山寨中区的聚义堂内。
堂中上首有四把交椅,大当家牛爷和二当家熊爷正坐在椅子上。
只见牛爷年近四十,大鼻阔唇,面容红润,身形颇为魁梧。
熊爷生得比牛爷更为粗壮,他脸上的两道刀疤极为丑陋,笑起来很是狰狞。
两人身旁有几个服侍的女子,这些自然都是逃难被抓的难民。
而熊爷怀中还坐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他一边大口饮酒一边对女子上下其手。
女子强忍着屈辱,无奈地陪着笑脸伺候熊爷。
至于三当家薛正,目前不在山寨内,而四当家曹亢则还被关着禁闭。
牛爷先举着酒碗说了开场白后,众贼皆起身端着酒碗敬了两位当家,接着开始喧闹地胡吃海喝。
唐世勋和岳三水坐在堂内的角落,两人一边啃着吃食,一边低声交流。
同时他的余光还关注着坐在左首的宋夫子。
作为寨中唯一的秀才公,宋夫子着实高傲。
适才众贼起身敬酒,唯独他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而且所有贼人对此也不以为意。
岳三水面上挂着猥琐的笑容,低声将他所知的有关宋夫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世勋。
他还说,有一次曾看到山鼠的夫人跟宋夫子私下会面,一开始他还以为山鼠的夫人跟宋夫子之间有甚私情,后来又偶然发现山鼠和宋夫子也有过私下交谈。
不过岳三水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谁和谁私下会面说话之事多了去了,有何大惊小怪的?
若非之前唐世勋跟宋夫子交谈,他都快忘记这些事了。
当唐世勋仔细听罢后,顿时心中一沉。
这山鼠本就有些神秘,谁知山鼠曾跟宋夫子有多少次私下会面?
宋夫子刚刚难道没发现他在语气和神态等各方面,与山鼠不同?
但宋夫子完全没表露出任何怀疑神色,这老匹夫为何不揭发他?
再想到宋夫子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唐世勋更是细思极恐。
他在心中暗自警醒,千万莫要小瞧了古人啊!
按着他之前的计划,当他和岳三水蒙混过关后,就在夜里伺机潜入四当家曹亢的家中进行策反。
然而,正所谓因时制宜,唐世勋的敌后经验很是丰富。
他决定改变之前的方案,不能先去接触曹亢,今晚必须要先去会一会宋夫子,毕竟曹亢是否能够策反还是个未知数。
而宋夫子对他的态度又很是奇怪,若宋夫子当真要害他,只需跟大当家揭发便可,何须让他今晚去其房中呢?
唐世勋很确定,那老匹夫定然知道他是假冒的,不揭发他,必有深意。
岳三水听唐世勋说要先去会宋夫子后,也知是无奈之举,但他心中很是发愁,因为他跟宋夫子完全不熟。
他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后,小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狠辣,低声问:“要不,你先回山鼠的住所去,会一会他夫人?”
“嗯?”
唐世勋闻言鹰目一亮。
他明白岳三水的意思,先去见山鼠的夫人看似险棋,但这险中却蕴含着极大的机会。
进入山鼠的家中不是问题,若是其夫人一眼认出他是假冒的也不怕,大不了一刀杀了便是。
但若能逼得其夫人道出与宋夫子之间有何关系或是某些秘密,那他再去跟宋夫子见面时,心里也有底一些。
至少,不会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唐世勋知道山鼠的夫人负责管理后区的厨房,于是低声问:“他夫人何时回去?”
“该是差不多了。”
岳三水看着聚义堂内的菜已上齐,低声道:“我们先过去?”
唐世勋轻嗯了一声。
两人各揣了些鱼干等吃食,借着上茅房悄悄离去。
宋夫子端坐在椅子上,对于前来敬酒的贼人,他只是象征性的抿一小口。
其实,他的余光也一直关注坐在角落里的唐世勋。
眼见唐世勋悄然离去,他不禁低头沉吟。
但此时宴席还未结束,且他还有要事与大当家商谈,因此自然不便离开。
后区的外围地带。
唐世勋跟着岳三水来到了一排十余间木房外,两人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岳三水和山鼠都住在这排木房中。
只见木房区外边挂了盏气死风灯,各间房中则鲜有灯火亮光。
房外空无一人,房中不时传来孩子的吵闹声。
两人低声商议了一阵子后,岳三水走向他的房间,而唐世勋则走向第八间房。
唐世勋轻推房门,好在,门未反锁。
‘吱嘎!’
他推开门闪身进入漆黑的房中。
“娘?”
一个稚气的女孩正躺在床上,听到门响,她以为是娘亲回来了。
唐世勋借着纸窗外的微弱灯光环视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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