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区已无贼人的身影。
新抓来的难民妇孺们皆被关在靠近中区的两处栅栏内。
她们不知山寨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且男人们又都不在身旁。
虽说看守的贼人已跑去了前区,但她们也不敢贸然跑出栅栏之外,皆惊慌失措地抱着孩子们瑟瑟发抖或低声啜泣。
唐世勋等人继续前行,岳三水这时迎了上来。
他神色担忧地说,前区依旧有二十余贼人,于威等人虽奋力抗击,但贼人们有刀枪在身,且之前被抓来的难民青壮们,不敢跟着起事。
因此于威等人的势头有些难以维持。
好在曹亢没能出来主持局面,唐世勋心中暗自庆幸。
宋铨之此时也没甚畏惧了,他大声招降前区的贼人们,而四麻儿等人将牛爷和熊爷的首级挂于长枪之上,并齐声对前区的二十余贼人们进行招降。
于威和刘志宝等难民青壮中的主心骨均是浑身浴血,眼见唐世勋等人出现了,众人也顾不得身上伤势,纷纷大吼着‘投降不死’等话。
事已至此,之前被抓来的难民青壮们也明白了,这山寨真要易主了!
二十几个贼人亦是惊慌失措,顿时被暴怒的难民青壮们给卸了武装。
有几个想要负隅顽抗的贼人,更是被青壮们围殴致死……
巳时。
天色大亮。
自卯时初起事至此,已过了两个时辰。
聚义堂中,争论声愈发激烈。
宋铨之依旧坐在左首。
唐世勋则坐在右首,此时,他已洗过脸和头发,并穿上了一套尚算干净的天青色长袍。
正上方的四把山寨主的交椅已被撤走。
严宽等十余个山贼坐在宋铨之的下方,另有几个早先被抓来的难民青壮亦坐在那边。
于威、于猛、岳三水和刘志宝等人则坐在唐世勋的下方。
而岳三水的本家堂弟四麻儿等人,已去山下放哨。
之前,阿梓带着一帮厨娘做了许多吃食,整个寨子里所有人都已饱食了一顿。
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虽说山寨已在双方的通力合作之下,成功易主。
然而唐世勋和宋铨之都清楚,事情才刚刚开始。
山寨如今还有贼人三十余个,其中有二十余人被难民青壮关押着。
从这点看,唐世勋手底下的难民青壮比贼人更多。
不过,早先被抓来的那些难民青壮中,被山鼠串联了十余人,他们都知道这暗自起事最早是由宋夫子主持。
因此,他们理所当然地跟随着宋夫子,同时还拉拢了许多人。
如此一来,宋夫子手底下的难民青壮人数与唐世勋这边不相伯仲,他们各自都有六七十余名青壮。
而那些贼人几乎都一边倒地愿意跟随宋铨之,因此,宋铨之手底下的人数已经过百。
双方争论的事情颇多。
有人想要继续带着家人南下,有人想要将那些杀千刀的贼人和家眷都通通处死,有人想要重新推举山寨主,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唐世勋和宋铨之皆沉吟不语。
正所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两人都在思考,该如何求同存异?
若大家当真分道扬镳,究竟该何去何从?
若是一同呆在这山寨里,等到明年开春后天气变暖再走,那这剩下的几个月又该如何相处?
唐世勋的心里很清楚,若论统筹大局和决策,他必然强于宋铨之。
若论处理内务和琐碎之事,他也有自知之明,此乃宋铨之的强项。
“世勋贤侄,你我且去书房品茶如何?”
宋铨之这时开口了。
诸事繁杂,他虽想当这话事人,但他也清楚,唐世勋可不是个软柿子,许多事还是单独谈清楚更为妥当。
他对严宽等人吩咐一声,示意他们前去帮助他儿子宋鸿宇以及那两个小吏,对所有青壮与家眷登记造册。
而他则起身往后区行去。
唐世勋自然明白宋铨之的意思。
他也对于威和岳三水等人交待一番,示意他们莫要与严宽等人发生矛盾,先将所有人的家眷等事处理好。
同时他又对于猛低声吩咐,让于猛去那麻谷山将他的妻儿与苏如诲等人接过来。
随后,他跟着宋铨之走去了后区。
书房内。
宋铨之也不拖沓,捻须笑道:“贤侄啊,如今这房中就你我二人,你可否与老夫说句实话,将来,你作何打算?”
“在下不知。”
唐世勋坦诚地摇头,苦笑道:“世道崩乱如斯,何处还有净土?”
“哎!是啊!何处是净土?”
宋铨之神色黯然,叹息道:“老夫也不知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提着壶热水进来,随后告辞离去。
女子名叫宋岚儿,是宋铨之的女儿。
宋铨之一边沏茶一边好奇地问道:“贤侄,为何这些难民妇孺中,没有你的家人?”
唐世勋接过茶来答道:“在下的妻儿还在峡谷外,适才我已让于猛兄弟去接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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