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飞花巷,韩夫人的宅子内。
东厢房内,韩夫人神色凝重地坐在桌前。
板爷、唐世勋、曹敢和罗征分坐于两旁。
唐世勋已是将他私会曾有才之事告诉了韩夫人等人。
当然,他说的只是有关齐二春被关押在城守署之事,关于他和曾有才共同‘寻宝’之事,只字未提。
板爷亦是说出他那边打听到的消息,两相印证,确认齐二春已然遭秘密关押。
而齐二春那三处宅子里,全是庞大海派去的贼兵在守株待兔,坐等板爷和唐世勋的人去联络。
至于住在文家老宅和彭家老宅的两路官兵,亦被献贼秘密监视,之所以不围剿,是为了引出曹敢和罗征这两路官兵去联络。
“这个齐胖子可当真是……”
韩夫人幽幽一叹,揉着太阳穴苦笑道:“就连攻城之日都暴露了,哎!”
曹敢和罗征对视了一眼,拱手说道:“夫人,卑职等在临行之前,曾得了陈副总兵指示,攻城之日并非三日后,而是两日后!”
“哦?”
韩夫人、唐世勋和板爷同时色变,此刻已是过了子时,那岂非明日便要攻城?
“哎!”
罗征那粗犷的脸上满是愁色,抠着后脑勺叹道:“在下与曹兄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然而按陈副总兵之意,需在城内攻打两座城门,人手如何够用?”
曹敢的脸色虽依旧坚毅,但眼中也满是无奈地沉声道:“若是住在文家和彭家那两路能一同起事,才能完成陈副总兵的嘱托。”
韩夫人俏眉紧蹙,她沉吟许久后问道:“板爷,唐公子,可有办法?”
唐世勋心中暗叹,他如何能有办法?住在文家和彭家那两路官兵,摆明了是庞大海设下的饵,一旦有异动定然会被剿灭。
板爷也是愁眉不展,他苦笑道:“夫人,那两路乃是死局,碰不得啊!”
“碰不得也得碰!”
韩夫人的妙眸中划过一丝狠辣,沉声道:“不碰,那四十人也是死,碰了,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这!”
板爷那不苟言笑的脸上满是愁色,谁敢去联络那两路?这岂非是自寻死路?
韩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板爷,给你半日时间将消息传递进去!明日攻城之时,我们去接应他们!”
唐世勋淡淡地睨了韩夫人一眼,低声道:“夫人,你何须钻此等牛角尖?”
“牛角尖?”
韩夫人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愠怒,寒声道:“有甚想法直说,再敢如此讥讽,给老娘滚!”
“你看看你。”
唐世勋可不怕她,他剑眉微皱沉声道:“你如今可是城内细作的主心骨,若是如此意气用事,那在下可就不奉陪了!”
“你!”
韩夫人的神色愈发激动,她强忍着背上的伤痛怒道:“不奉陪便不奉陪!你当真以为大家离了你后便成不了事?”
板爷、曹敢和罗征见韩夫人动了真怒,不禁埋怨地看了唐世勋一眼。
好男不跟女斗不是?何况夫人地位尊贵,又受了伤,怎的如此气她?
唐世勋撇了撇嘴,耐着性子说道:“那两路明显是庞大海设的圈套,我等不去碰,恐怕庞大海真以为攻城时间是齐二春所说的三日后,若去传递消息,一旦被庞大海抓住,再将那两路的百总抓去拷问,岂非知晓了真正的攻城时间?”
“哼!”
韩夫人恼羞成怒地问道:“那你说如何是好?难道要让曹百总和罗百总这四十人去攻两座城门?如此岂非飞蛾扑火?”
板爷、曹敢和罗征皆是神情凝重地默默点头。
自打县城戒严,四处城门皆已增派了贼兵。
难道曹敢和罗征各带二十个人去夺一处城门?这岂非必死之局面?
“你啊!”
唐世勋无奈地白了韩夫人一眼,淡然问道:“为何你们一定要听陈副总兵的指示,硬要去攻两座城门?就不能变通一二?”
“唐公子!”
曹敢如何能容忍唐世勋去说陈副总兵的不是?他冷声道:“军令如山!吾等自然需听从陈副总兵的指示!”
去他娘的军令如山!唐世勋心中已是暗骂,他耐着性子问道:“曹兄,陈副总兵究竟要让你去夺哪两座城门?总不可能是西城门吧?”
曹敢和罗征对视了一眼,低声道:“南门和北门!”
“哦。”
唐世勋微微颔首,将四个空茶杯摆在桌上比作四处城门,沉声问道:“陈副总兵最喜欢做何事?可有甚特别的爱好?说话语气如何?”
“呃?”
曹敢和罗征闻言一愣,这是何意?
世勋此举当有深意!他莫不是在思索变通之法?韩夫人眨了眨妙眸,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沉吟片刻后说道:“妾身曾见过陈副总兵几回,便由我来抛砖引玉吧……”
陈副总兵的年过四旬,跟随王上庸老将军已二十余载,深得老将军信赖。
此人用兵稳重,性情亦是稳重,喜怒不形于色,这与王老将军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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