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绍泽……”
板爷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奇道:“若在下没记错的话,此人乃是衙门承发司大使王来庆的手下,似乎颇有些能力,怎的?他竟然没死?也没被关进监狱?”
“呵呵!板爷,您有所不知……”
岳三水强忍着心中的得意,将魏绍泽干的‘大事’娓娓道来。
昨日卯时那会儿,这魏绍泽进入县衙,他本是要去听候王来庆和马知县等人的差遣。
谁知马知县当时已是打包好行李,在想着如何在官兵攻城之时携家逃走。
而马知县不知道,他的打算早已被庞大海了解得清清楚楚。
城内尽人皆知的是,衙门的快班捕头曾有才乃是庞大海的人。
但没人知晓,庞大海在县衙里还埋了一颗棋子,那就是衙门六房之刑房司吏魏明。
这魏明乃是当地人,作为刑房司吏,他也是个尸位素餐的公门老油条,处事很是圆滑。
而魏绍泽作为承发司的书吏,时常会传接各房文书,这一来二往的,魏绍泽和魏明渐渐熟络,进而发现他俩竟然是同宗的远亲。
有了这层关系在,魏明自然想拉拢魏绍泽,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有了些默契的联系。
不过,魏绍泽可不知道魏明是庞大海布在县衙的棋子。
直到昨日卯时那会儿,魏绍泽刚进入衙门不久,就被魏明拉到隐秘处,并塞给了魏绍泽一张纸条,让他务必将之交给西门守官黄爷。
魏明向魏绍泽许诺,只要将之交给黄爷,定有重赏。
魏绍泽这才知道,原来魏明是庞大海的嫡系黄爷的眼线。
于是,魏绍泽悄悄看了这纸条的内容之后,借故跟着几个要去办事的书吏一同离开了县衙。
到了西门以后,魏绍泽将纸条交给了守官黄爷。
当时官兵正在攻打西城墙,黄爷如何能够分身?
于是黄爷派了个贼兵带着魏绍泽,走去了城守署门口,让魏绍泽当面将纸条内容念给庞大海听。
内容其实不复杂,马知县等人打算扮作普通百姓,由北门悄悄离城,而与马知县等人接应的,乃是北门守兵诚爷。
而魏绍泽在说完纸条的内容以后,竟是突发奇想补了一句,他说:‘马知县还收买了一个守军,要伺机给北门守军的饭菜里下毒!以方便诚爷给马知县等人悄悄打开城门!’
庞大海听到这番话,顿时惊得头皮发麻,他怒极而笑,立刻让手下几队贼兵冲进县衙,将马知县等人统统斩杀。
由于当时官兵已在攻城,庞大海自是没空再理会魏绍泽,于是便让魏绍泽去守御千户所的衙署内待着。
魏绍泽无奈地被两个贼兵给带进了守御衙署,一直待到了昨日下午的酉时。
当时城内贼兵的态势已然危险,西城墙上的副将庞大田只能苦苦支撑,而庞大海已是在城北安排后路。
由于守御衙署内进进出出的贼兵颇多,又没人理会魏绍泽,而他也不敢贸然离开,因此便在衙署内四处闲逛。
恰在这时,魏绍泽感到腹中有些饥饿,便走去了守御衙署的公厨。
好些个厨子和帮厨,以及十余个厨娘都在那里边忙活着。
眼见魏绍泽穿着衙门公服走进来,厨子等人如何敢多言,只是给魏绍泽见礼后便继续各忙各的。
魏绍泽当时打开了好些个大锅盖闻了闻,但却没有品尝,只从桌上拿了两个包子,又盛了碗清水,走去厨房旁边的大食堂里坐着慢慢吃。
就在这时,二十余个满身血渍的老贼骂骂咧咧地走进了食堂,并拍着桌子让厨子赶紧上吃的。
魏绍泽眼见这些个粗鄙武夫都很是凶悍,便拿着包子和清水走去了食堂之外。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又有几个贼兵走进了食堂吃饭。
然而几个贼兵刚进去,却见里边的二十余个老贼全都在食堂内口吐白沫而死。
有人投毒!几个贼兵立刻大声惊呼。
只片刻,上百个贼兵赶来,并把那些个厨子、帮厨和厨娘们全给围住了。
又有一个守御衙署的书吏亦是赶到。
魏绍泽站在食堂外一听有人投毒,吓得立刻扔了手中包子,并赶紧蹲在地上催吐。
谁曾想,一个帮厨竟是指着魏绍泽,说乃是他投的毒。
贼兵们一听,也不知该不该信。
而这帮厨说,适才魏绍泽去了厨房,还掀开了好几个大锅盖。
其他的厨子、帮厨和厨娘顿时眼睛一亮,不少人跟着附和,没错,就是这人去掀开了锅盖。
众口铄金,不外如是。
当时在食堂外的是百余个普通贼兵,他们全都看向了那个守御衙署的书吏,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书吏,又是个读书人,于是便请教之。
而这书吏毫不犹豫地说,错不了的,下毒的肯定是这穿着衙门公服的外人!
贼兵一听,立刻围住了脸色苍白的魏绍泽。
恰好在这时,时间来到了酉时过半。
城北,传来了撤退的号角声。
食堂外的贼兵们又不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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