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
天色漆黑。
城南,飞花巷。
唐世勋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装,敲开了韩夫人宅子的后门。
他之所以在这大夜晚的过来,实为无奈之举。
原本他下午时曾易容来过一趟,但他察觉到这飞花巷出现了好些个陌生人。
为防是官兵派来盯梢的,因此才在夜里悄悄过来。
后门开,菊香将唐世勋引进门去。
书房内。
韩夫人独自端坐于案桌之后。
她斜睨了唐世勋一眼,揶揄道:“唐公子,恭喜高升啊!”
“夫人,不必如此笑话在下吧?”
唐世勋将黑色面巾摘下,摇头苦笑道:“在下只是个小小的山寨主而已,这没身份没背景的,可经不起甚风吹雨打。”
“哼!”
韩夫人故作埋怨地白了他一眼,揶揄道:“你还知道自己只是个山寨主而已?奴家还以为,你唐世勋眼中根本都没有奴家呢!”
“这哪能呢?”
唐世勋剑眉微挑,打趣道:“咱俩谁跟谁?想那日你我趁着夜黑风高,杀人,放火,同床共……”
“臭小子!”
韩夫人连忙打住他的话头,她的俏脸划过一抹红晕,娇嗔道:“此事以后不许再提!”
姐们你可真能演!唐世勋不禁腹诽。
他面上则剑眉微挑,坏笑道:“不提便不提,反正你我心里都记得,嘿嘿!”
“没个正经!”
韩夫人一声娇哼,旋即她神色转寒,冷声问道:“唐百总,你都高升了,还来找奴家作甚?”
“还能作甚?”
唐世勋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哎!在下只是形势所迫,但这心里,着实放不下某位俏佳人呐!”
韩夫人一声冷笑,她如何会信这混小子的鬼话?
因此她沉默不语,神色冷漠地等着他的后话。
“夫人,说实在的,你跟陈副总兵这是神仙打架,在下当真不想掺和。”
唐世勋先是抱怨了一句,旋即神色转为严肃:“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之,在下自然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唐世勋啊唐世勋!”
韩夫人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讥讽之色:“怎的?你莫不是想吃完东家再吃西家?就不怕被撑死?”
“那就是没得谈喽?”
唐世勋很是洒脱地耸了耸肩,起身便往外走去。
这个混蛋!韩夫人面若寒霜,眸子里满是愠怒之色。
眼见唐世勋当真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书房门,韩夫人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两个字:“回来!”
唐世勋的脸上并无任何得色,他神色平静地转身看着韩夫人,但并未走回椅子就坐。
“怎的?还要老娘请你入座不成!”
韩夫人的眸子里突然蕴着雾气,脸色既愤怒又烦躁,低声骂道:“莫要以为谁都求着你个混蛋!”
“为何你总是如此高高在上?”
唐世勋走回了椅子前,但他并未坐下,而是昂首挺胸地沉声道:“若你是想要在下依附于你,那你我也不必再谈!在下只是想与你平等合作而已!”
“平等?”
韩夫人可不会仰视谁说话!
她神色冰冷地站起身来,寒声道:“你拿什么跟奴家平等?莫要以为你手下有几个好细作便得意忘形!”
“我得意忘形?”
唐世勋亦是神色冷漠地回望着她,铿锵有力地反问道:“你不就是有个王府中人的身份?再有湖广锦衣卫的背景?那又如何?这湖广都被献贼蹂躏成何等模样了?你们的王爷呢?你们的锦衣卫呢!”
“你!”
韩夫人的瞳孔猛地放大,俏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为何这混蛋会知晓我的双重身份?难道是陈建志告诉他的?不可能!韩夫人心中立刻否决。
她很清楚,陈建志这几日根本都没召见唐世勋。
而关于她的身份背景,整个黑土岭的官兵之中,知晓者屈指可数。
唐世勋的鹰目紧紧地凝视着韩夫人。
他早在第二次见韩夫人时,韩夫人曾拿出一个木盒,当中放着王府的金锭。
那时他就已经暗暗留心了此事,并对韩夫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之后与韩夫人越来越多次的接触,唐世勋愈发感到韩夫人的身份背景深不可测。
因此他猜想韩夫人恐怕是王府中人。
而到了官兵攻城的前一日,庞大海曾在守御衙署散布了假情报,而吕兴将之传递了出来。
即有近千献贼援兵,由道州乘江船而来,并将在渌埠头下船。
当唐世勋、林素素和韩夫人三人商议此事时,意欲请韩夫人将此消息写成密信,交由林素素传递出城给官兵。
而韩夫人在最后时刻决定,不能草率将此消息传递出去,并给唐世勋分析了如今整个永州府的献贼之整体战略意图。
唐世勋当时心中惊讶至极,他如何不明白,如果没有一个大型的情报网,韩夫人怎么能得知如此之多的情报?
由此,唐世勋不禁想到了大明遍布两京十三省的情报组织‘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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