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
扮作中年夫妇的唐世勋和韩夫人走进了赵记船行之内。
这船行的店面不大,此时十几个船老大正口沫横飞地与船行掌柜在讨价还价。
一旁茶桌上还坐着四个献贼的小头目,他俩正在跟一个满脸笑意的老员外低声谈论着何事。
又有船行的几个伙计则在吩咐几个码夫头子去码头上搬运甚货物。
整个船行里喧闹至极,但众人皆习以为常,毕竟这段时日南码头的每个船行都是如此模样。
就如唐世勋适才在小饭馆里听说的,船夫们羡慕嫉妒那些船老大们这段时日赚了多少银子。
但这条船运产业链上,船老大们的上边还有诸多的船行,而船行的背后则是当地的豪门望族。
船夫们有‘加薪’的诉求,且这些诉求得以成真,实则最大的受益者是船行和背后的股东们。
那老员外生得很是富态,他的胖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而他一瞥眼就看到了走进船行内的陌生夫妇。
眼见那中年妇人的手上不着痕迹地对他做了两个手势,他那胖脸不禁微抽,小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老员外不动声色地继续与那四个献贼小头目商谈,但他不再讨价还价,而是立刻拍板说成交。
四个小头目很是满意,立刻起身告辞。
他们离开时自是看到了唐世勋和韩夫人,不过这高溪市本就人满为患,各地口音的难民不计其数,小头目们哪会怀疑这两人有甚问题?
老员外轻轻地用左手食指敲了敲茶桌,唐世勋和韩夫人神色自然地走过去,背对着船行内的众人坐在茶桌前。
韩夫人接过老员外递来的茶杯,她轻啜了一口后淡然笑道:“赵员外,好久不见。”
“呵呵!可不是嘛!”
赵员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自年初时幸得见夫人一面,这一晃眼,都过冬至了啊!”
说罢,赵员外的眼中突地划过一丝苦涩:“可惜啊!物是人非喽!”
韩夫人闻言幽幽一叹:“哎!这一年,当真是一言难尽。”
赵员外感叹过后,低声问道:“两位可是要乘船?”
他很清楚,韩夫人来自然不可能是叙旧。
韩夫人伸出食指轻点茶杯,随即将食指沿着茶桌往自己面前划了一笔。
“哦?”
赵员外会意,原来韩夫人是想乘船去零陵城,他的胖脸上不禁有了为难之色。
如今这高溪市虽江船极多,但全都在运输献贼的兵马物资,谁敢胡乱将船驶去别处?
他思索了会儿后问道:“急否?”
韩夫人不容置疑地说道:“最迟明日。”
“好吧!”
赵员外咬了咬牙点头说,今晚给韩夫人答复。
随后他问韩夫人住在何处,韩夫人只简短地回答了‘吴宅’二字,便欲起身离去。
她见唐世勋还在沉吟不语,不禁轻轻地推了推他。
唐世勋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与韩夫人一同告辞离去。
船行之外,岳三水和打爷正在与几个当地的闲汉聊天。
四人神色自然地走进了一条巷道内。
巷子里行人颇多,在中段有一间颇为气派的大宅子,门头挂着块古拙的牌匾,刻有‘吴宅’二字。
韩夫人走过去敲门,并告诉世勋等人,此宅乃是高溪市的望族吴家的祖宅,这高溪市一带许多的田地都是吴家的产业。
当然,这吴家可不仅仅只是地主而已。
不多时,宅门打开,一个老家仆疑惑地看着门外四人。
韩夫人神色淡然地说道:“秦家故人来拜访吴老爷。”
“哟!”
老家仆闻言一惊,连忙请四人入内。
这宅子颇大,老家仆请四人直入中庭大堂,只见堂中坐着一位衣着考究的男子,在他身旁还伺立着两个丫鬟。
这男子生得浓眉大眼,五官颇为周正,胡须打理得很是讲究,看年纪该在三十多岁。
他正低头看着个账本,瞥见韩夫人等四人进来,不禁很是诧异。
韩夫人俏盈盈地坐下,淡笑道:“敬祖兄,数月不见,可还记得小妹?”
“伊人?”
吴敬祖听到韩夫人的声音,手中账本竟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眼中满是惊喜之色,也顾不得掉在地上的账本。
虽说韩夫人易容的模样很是难看,但吴敬祖如何不记得她的声音?
何况韩夫人那妙眸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吴敬祖已断定,这正是他魂牵梦萦的韩夫人呐!
只见这吴敬祖的眼眶竟是有些泛红。
“咯咯!”
韩夫人不禁掩嘴轻笑,她风情万种地白了吴敬祖一眼,娇嗔道:“敬祖兄,你怎可把奴家的真名给说出来!”
唐世勋的余光不禁瞥了韩夫人一眼,她的真名叫韩伊人?
吴敬祖一阵开怀大笑,他连忙吩咐老家仆去给四人上茶,并请唐世勋等三人就坐。
韩夫人与吴敬祖极为熟络地寒暄了一阵子。
唐世勋仔细在旁听着,他这才知道,吴敬祖是吴老爷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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