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
寒雨暂时停歇了下来。
夜空漆黑至极,偌大的庞宅则依旧灯火通明,申不凡麾下的四百余精锐士兵已是将庞宅搜了个底朝天。
中庭的正堂之外,雷香主和骆香主等三十余个汉帮中人皆已有了怨气。
这凉飕飕的夜晚待在外边都快半个时辰了,任谁能痛快?
何况他们可是来救驾的!结果还被当成了犯人一般对待,若非四周全是带甲士兵,恐怕这帮桀骜不驯的汉子早就闹腾起来了。
同样的,朱四方和老钱等二十余人同样憋着火气,不过他们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这时,秦薇儿在两个士兵的保护下走向了中庭正堂。
她蹙眉看着被士兵围在中间的六十来个汉子,由于他们皆已摘去了脸上的黑面巾,因此众人的神色皆被她看在眼里。
随即她走进了堂内。
只见于威正在审讯第三个刺客,而申不凡已是打累了,但依旧坐在椅子上骂骂咧咧的。
申不凡这时猛然瞥见走入堂中的秦薇儿,他顿时惊艳得睁大了眼睛。
这丰腴的身段儿,还有那端庄俏丽的容颜也太合他胃口了!申不凡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段时日他一直待在湘口关,且还打了那么大的败仗,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然而,眼见这美人儿竟是称唐老夫子为干爹,申不凡顿时一阵羡慕嫉妒恨,他不禁暗恼,这个老不死的为何如此有艳福?
旋即申不凡突然拍了拍额头,大声问道:“夫子,我的琴儿呢?她可还安好?”
琴儿姑娘正是万寿街的青楼‘南阁’的花魁,当申不凡那日大闹万寿街时,由于没找到秦寡妇,便跑去南阁把琴儿给掳到了庞宅内,之后他没怎么在零陵城,因此琴儿姑娘便一直住在庞宅内。
秦薇儿扭头看了申不凡一眼,螓首微摇道:“申公子,奴家正要来向夫子汇报此事,奴家和左夫人及管家蒋七友等一同清点了整个庞宅的人,无论死活都一一验明,但奇怪的是,住在后院与中庭之间的‘露阁’当中的琴儿姑娘却下落不明,而伺候她的两个丫鬟早已毒发身亡。”
堂中众人听罢皆是眉头微皱。
申不凡则气得脸色铁青,几个意思?难道他的琴儿恰好在今晚逃跑了?他都还没耍弄够不是?
秦薇儿则继续汇报说,除了琴儿姑娘以外,住在前院的管家蒋七友发现有个小厮也不见了踪影,这小厮负责在前院烧水和打扫等杂事,恐怕给前院众人下迷香的便是此人。
蒋七友与原碧云轩蒋家的二十余个家仆等人,以及二十来个看家护院皆住在前院。
说起来那小厮还是蒋七友的远房堂侄来着,谁知这小厮居然伙同外人来坑害他们?
此时这些家仆和护院已被士兵们严加看管,待到之后再逐一审问甄别。
秦薇儿说罢以后,俏盈盈地走到唐世勋身旁,在他耳畔低声建议道:“堂外的雷香主等人可是来救驾的,这么把他们当做犯人对待,是否有欠妥当?”
唐世勋微微颔首,他并非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他对于威的判断很认可,即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存在,且定然是在外面那六十来人当中。
而且他要考虑的事情还很多,特别是唐世绩还未回来报喜,且秦三那边也还没回音,他着实有些担忧,因此他倒是疏忽了这一点。
不过秦薇儿的建议也很对,若是就这么将那些人晾在外边,着实很不厚道,若是让他们寒心岂非不美?
于是唐世勋吩咐秦薇儿,去将两帮人分别请去正堂旁的左右偏厅内,再让下人准备好吃食送过去给他们,当然,还有申不凡麾下的四百余士兵,也都招待一番。
秦薇儿恭敬地领命后离去。
韩夫人这时已经帮吴敬祖处理完了伤口,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秦薇儿的背影。
心细如发的韩夫人察觉到了一个小细节,秦薇儿为何一直用绸布围住颈部?
不仅如此,她记得晚宴时秦薇儿的颈部围着白绸,而此时却换成了鹅黄色绸布。
这个夜晚如此多事,秦薇儿居然还有心思换围巾?对此,韩夫人是愈发好奇了。
随即韩夫人又看向于威,只见于威已经在审问第四个刺客了。
韩夫人发现于威审问刺客的时间一个比一个短,而且他的问话也越来越刁钻。
虽然众人都听不清于威在问何话,但韩夫人只从于威那越来越笃定的神色,已是猜到他该是有了重大进展。
而且于威并未殴打刺客,这一点让深谙审讯之道的韩夫人很是赞赏。
其实之前她想要去审问这五个刺客的,但唐世勋却直接交给了于威,一开始她还颇为不服气,不过现在看来,那坏小子倒还真有识人之道。
韩夫人这时又想到了那死去的方夫人,不得不说,能够舍身为唐世勋挡箭,只此一点就让韩夫人心生敬意。
看来,那方夫人对唐世勋倒是用情至深啊!韩夫人不禁暗忖,即便她与这坏小子有了肌肤之亲,但若真到了生死关头,或许,她做不到方夫人那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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