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还不是因为火器局的爆炸案……”
韩夫人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无奈之色,将景文公子赵丰和吴敬祖的遭遇娓娓道来。
三日前的夜里,火器局内的火药司发生爆炸,即唐世勋在归隐巷的庞宅内遭袭,以及方媛儿香消玉殒的那晚,当刺客他袭击之前曾有响彻全城的爆炸声。
此次爆炸致火药司及存放火药与原料的各间仓库均被夷为平地,被炸死炸伤者甚众。
由于此案影响甚大,因此府衙的秦大人亲自抓总此案,知县马向礼具体负责,众多衙役和北大营的百余士兵协助之。
据火药司内侥幸逃过一劫的工匠和学徒们所供述,当晚只有一人能打开存放火药的大仓库,此人乃是火药司的管事之一的刘叔。
马知县等人已查明,当晚正是火药仓库最先爆炸,因此这管事刘叔的嫌疑最大。
不过,刘叔‘似乎’已被炸死。
而火药司的幸存者们还提供了一条线索,在爆炸发生之前曾有两个人单独去管事房找过刘叔,其中一人是火器局的罗主事,另一人则是火器局的副使赵载。
其实韩夫人和唐世勋等人都清楚,罗主事乃是由‘打爷’所扮,且打爷极可能是此次爆炸案的指使者。
然而,扮做罗主事的打爷亦在爆炸之后失踪。
如此一来,火器局的副使赵载便要倒霉了。
当马知县审问赵载时,赵载说他那晚之所以单独去找刘叔,是询问有关火药的配比之事。
因赵载在数日前偶然得到了一小袋‘不一样’的火药,经试验,该火药的威力比火药司的常规火药高了三倍不止!
赵载本就执着于研究火器,对这个偶然发现自是欣喜若狂,是以在三日前的夜里去找火药司的刘叔询问此事。
可刘叔也不知道甚火药的新配方,赵载那晚自是失望的离去。
马知县如何会信赵载的这番供述?
他质问赵载,你所谓的‘不一样’的火药是怎样的火药?可有实物?
赵载坦诚地回答,就那么一小袋,他已全部用于试验了。
马知县接着问,有谁能证明你当晚去找刘叔是询问此事?
赵载解释道,火药配比之事本就属机密,他乃是火器局的副使,自然有权过问,而这等事他岂会让人去旁听?
马知县又问,既然无人证明,谁知你是否信口雌黄?
其实马知县的怀疑也不无道理,要知道第一嫌疑人刘叔不知是否被炸死,第二嫌疑人罗主事又不知所踪,而第三嫌疑人不正是赵载?
偏偏赵载又是单独去找的刘叔,两人在火药司的管事房内说了何事,外人还当真无从知晓。
于是乎,赵载又被关押了。
且这一回比他上回拿火铳威胁秦九更麻烦,那次至少没闹出人命,也没有军事方面的影响。
但此次火器局的爆炸导致火药库存毁于一旦,各条防线与各营地都只有之前运去的火药存货,若是存货被消耗完,火炮岂不成了铁疙瘩?
这个后果岂非极其严重?
因此,当赵载的大哥赵丰和表弟吴敬祖得知此事后,自是赶紧去拜访马知县,而与他俩同去的还有火器局的大使夏进财。
但无论他们仨好说歹说,马知县都一口咬定赵载与此案有关。
其实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赵载本就痴迷于研究火器,又岂会去炸了火药库?若赵载真要炸了火药库,为何不给自己留后路或是如打爷一样逃跑?
但无论马知县是否认为赵载有问题,赵载的确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何况马知县又是该案的具体负责人,无论秦大人还是柳将军,不都听他的意见?
无奈之下,赵丰和吴敬祖只好在前日深夜秘密拜访马知县,而马知县也不再遮遮掩掩,明着告诉二人,赵载的问题很严重!没个十万两银子恐怕保不出来。
赵丰和吴敬祖当然清楚马知县是在坐地起价,但对方能开出价码,不就说明有得谈?
于是双方在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以四万三千两银子的价钱将赵载给保了出来。
这已经是赵丰和吴敬祖能掏出的全部家当了,如今不仅是他俩,还有躲在府学宫内暂避风头的赵载,如今全都靠着韩夫人和其他士子在接济。
唐世勋听罢不禁诧异地问道:“赵载居然就这么被马向礼给放了?莫非马向礼要拿这笔银子去给赵载上下打点?”
“马向礼岂是如此大方之人?”
韩夫人一声冷哼:“赵载本就没有问题,只是他倒霉撞上了,而火器局的爆炸案又岂止赵载这一个嫌疑人?马向礼无非是借此大肆捞银子罢了。”
“这个老小子!”
唐世勋低声笑骂道:“他倒真敢捞啊?”
韩夫人神色古怪地睨了他一眼:“他算甚敢捞?哼!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有人比他更猖狂不是?”
唐世勋不禁剑眉微皱,他如何听不出她是在指桑骂槐?
韩夫人一声冷笑:“你以为只有马向礼是这幅德行?你的狗腿子齐大坚比他更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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