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可是担心百年之后留下骂名?”见崇祯仍是郁郁寡欢,刘鸿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没银子时你发愁,有了银子还这般闷闷不乐,刘鸿渐心说大叔你这是要闹哪样?
“唉,万事终是难随人愿,随它去吧。”崇祯言语间被刘鸿渐说中了心事,又强装不在意道。
刘鸿渐乐了,你要是能放下,还至于这般郁闷吗?
也就是他这局外之人,试问在这样的封建社会,哪个统治者会不在意身后之名?
朝中大臣有几个算几个,又有几人不在乎名和利?
只是文臣的笔杆子固然厉害,是非成败也并非全是他们说了算。
“皇上勿需为此事烦忧,您是为了百姓方与勋贵百官为敌,臣虽愚钝,也知古往今来为生民立命之君,皆是为万民颂扬。
况且,咱们即便再是苦楚、再是背负骂名,若在您治下,百姓富足四方安泰,您担心的那些读书人的笔杆子,可敌得过一万万百姓的悠悠众口?
皇上,这天底下最无知的是百姓,同时,最睿智的也是百姓。
他们的评判标准很简单,朝廷让他们有饭吃,您就是好皇帝,能让他们有尊严,您就是圣君!”
说起来有点大言不惭,毕竟他自己也才多大,还敢教导当朝天子?
可刘鸿渐感觉崇祯钻进了死胡同,拉都拉不出来。
“让百姓活下去……让百姓有尊严,佑明倒是看得远,朕老了,以后的事还需你与慈烺来承担。”崇祯叹了口气苦笑道。
他的时间不多了,而朱慈烺还年轻,他宁肯背负骂名,也要给儿子铺一条好路,而那数十万勋贵,就是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皇上,臣会让您看到的。”刘鸿渐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他之所以如此冒险、如此心急,就是想在面前的‘老人’故去之前,让他看到即便不是很富裕、但四方承平的大明。
大叔待他不薄,又凄苦一生,若是大叔没了,那么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做给谁看?
说到底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做事只看结果,另一种却更看重过程,刘鸿渐无疑是后者。
成功与失败对他皆不会产生太大波澜,他本就懒散,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报份恩情。
刘鸿渐不担心京城内的勋贵,毕竟是天子脚下任其蹦跶也蹦跶不起来,最大的隐患是在外头。
这场被刘鸿渐称之为飓风行动的抓捕,是在同一天不同地方进行的。
在京城之外,有数十万的宗室勋爵,他们在其封地京营数百年,怎会束手就擒?
江北四镇之淮安总兵曹觉、扬州总兵解子阳、庐州总兵钟辛保,泗州总兵唐浩皆在三日前便得到军令,随时应对南方藩王的反噬。
三天过去了,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持续进行,距离顺天府最近的河nan、山dong两行省,三天之内三百八十余位公、侯、伯、宗室成员被羁押。
其中就包括一位亲王——河nan卫辉的潞王朱常淓,由于亲王府只亲卫就有三百余,还有一应家丁,抓捕这厮时,东厂和锦衣卫联合出击,足足派去五百余人。
始料未及的是,这厮很光棍,二话不说就上了锦衣卫的马车,作为崇祯的族叔,朱常淓很气愤,并扬言要去京城质问,倒是坐了趟锦衣卫的顺疯车。
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
大明王朝的宗室若金字塔般,亲王一生二为郡王,二生四位镇国将军,四生八未辅国将军……子子孙孙无穷尽,端的是朱重八做的好事,把百年之后的大明户部压的喘不过气来。
五天过去了,除却良田、房产这等不动产外,京城周边的省、府、县官道之上,车马如龙,尽皆押赴着一应财物以及他们的主子向着京城逶迤而去。
锦衣卫的诏狱再一次人满为患,东厂的牢狱也首次爆满,好在是刑部的监牢足够的大。
一车车的金银、字画、玉器、玛瑙送入户部,可把户部的倪大爷高兴坏了,他的太仓又满了。
对于崇祯的一系列举动,朝臣们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窃喜。
毕竟不是一路人,他们这些朝臣辛辛苦苦读书十年,又官场打拼十年才堪堪得了现在的位子,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勋贵一出生便是领跑他们起跑线好几条街。
平时见面倒是大家笑嘻嘻,其实心里不知道多少MMP,六部的尚书才是正二品,一个世袭的伯爵,黄毛小儿都是超品,这事儿搁谁谁不气?
崇祯忙于抓捕勋贵,这几日连早朝都没顾得上,朝中百官乐得清闲,整日里除却处置手中的政务外,便是跟同僚讨论勋贵之事。
“听说了吗?今儿又抓了三十八个,好像只郡王就有仨!”
“咋没听说,还有一个是圣上的侄子,叫个啥来着,荣老夫想想%%%#@!……”
“朱勤煘,这厮不是什么好鸟,前年老夫还弹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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