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崇祯也是急性子,昨夜翻来覆去一晚上都在琢磨刘鸿渐所说的话,第二天一上朝还没等群臣奏事,便发了飙连下四道中旨。
第一道旨意,以朱常润为首的叛逆军主犯皆数处斩,从犯家奴、亲卫、仆从等全部流放东北省,其后人一甲子内为贱民,不得入仕、从军。
被关入锦衣卫诏狱、东厂、刑部大牢中的勋贵全部除爵贬为庶民,抄没所有家产,余者勋戚皆收回铁券降爵一等、年俸减半。
第二道旨意,撤除南jing六部并各司衙门,除却南jing皇宫内留守五百宫女太监并一千御前侍卫外,其余官员自得旨后皆数入京候职。
撤除南直隶行政区划,原属南直隶的十四个府级区划,除却应天府(南jing)设府尹直属朝廷外,长江以南的几个府归属浙江,其余诸如凤阳、安庆等府合并,新设徽安行省,以凤阳府为承宣布政使司。
南jing守备晋为总兵,准允征兵三万,总兵之职由前南jing兵部尚书史可法暂代。
自此大明十三省增东北行省、盟古行省、徽安行省至十六个,外加北jing、南jing直辖。
第三道旨意,丈量田亩,不论是关内还是关外、不论现有土地在何人手中,包括皇庄在内,全部收归朝廷统管、重新丈量,重新分配。
第四道旨意,撤除五军都督府、全数裁撤卫所兵,能战之人入京营,余者分配田亩。
王二喜扯着公鸭嗓子足足宣读了一刻钟,才把四道旨意念完。
旨意宣读完毕后三息时间,皇极殿内竟无一人出言,包括内阁几个大佬在内,全部朝臣皆被崇祯一顿大棒槌给打懵了,一个个皆是喘着粗气回味着圣旨的意思。
首辅李邦华、次辅范景文对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讶、失落,崇祯下达如此重要的政令竟然没有通过内阁,这意味着什么?
皇帝想独揽大权,想独裁!
“臣反对!”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出班。
“臣反对!”各部各司十有八九都站了出来。
朝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朝臣们甚至没有言明反对的是四道中旨中的哪一道,总之除却首辅李邦华以及新任礼部尚书韩郁等少数几个人,朝臣少有的如此团结,竟然全部反对。
能在皇极殿内站着的,有几个是等闲之辈,所有朝臣都意识到,如今已经不是朝臣与朝臣之间的争斗,陛下这般肆意妄为,还要他们这等臣属作甚。
第一道旨意权且算朱家的家事,按理他们不应置喙,甚至看到勋戚们倒霉还有些暗爽。
第四道是无所谓,勋戚们经此一难,老实的像一群哈巴狗,撤了便撤了,反正朝臣看那群爵爷也不怎么顺眼。
第二道就让朝臣们难以接受了,南jing自大明初创便是都城,六部各司虽然不管什么事,但好歹那边住着一群不得志的同僚,说不定以后自个儿犯了啥事还能去南jing养老。
这怎么说撤便撤了?这么说以后犯了事儿只能回家种地了?不行!此乃祖制,绝对不能撤!
第三道,啥?丈量土地,收归国有?那就更加、绝对、一定、肯定不能同意了,没了这些良田,俺们靠什么过活,指着朝廷发放的那可怜的俸禄吗?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大臣,皆是历经了崇祯几次三番的抄家考验,大多数朝臣手底下还算干净,但再干净谁家还没个几百亩良田?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国之重事,陛下发的是中旨,竟然连与内阁商量都没商量,朝臣们怎么能忍受?
虽然第一道和第二道旨意皆是打压勋贵,对他们文臣有利,但朝臣们依然选择全部反对!
这已经不是文臣和武将之争,是内阁与百官和皇权之争,就算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也要反对,万不可开国朝之先河!
“陛下如此行事,有违祖制,臣也反对!”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出班,方岳贡已经年近七十了,呆在内阁也算是老实,如今竟也站在了崇祯的对立面。
首辅李邦华与礼部尚书韩郁仍旧不发一言,李邦华很光棍,他本来就不怎么受朝臣待见,他可以不管崇祯如何折腾,身为兵部尚书,只要不折腾大明的兵他便无所谓。
韩郁新晋尚书人微言轻,不想蹚这趟浑水,而且他可不信这些主意是陛下自己想到的,这里头如果没有安国郡王刘鸿渐的影子,打死他都不信。
既然是自己的座主提出的,他这门生怎会去反对?
更重要的是,这些同僚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式形势,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大明,那些勋戚们的下场,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
对于朝堂上的闹剧,崇祯一直冷眼旁观,他甚至上了朝只说了宣旨两字。
“诸位爱卿莫要急于表态,可回去细细思量,两日后再做定夺。退朝!”如果换作以前,这么多朝臣反对自己,崇祯早便发火了。
可如今崇祯心中平静如水,宛若看一群可怜虫般,沉着起身然后缓步出了大殿,独留下一众义愤填膺的朝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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