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安行省,扬州府。
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冯良冯大人最近日子过的十分逍遥。
扬州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本就称得上寸土寸金,但冯府却是占地足足有八十余亩。
府内假山、池塘四五处,一应亭台楼阁或坐落于池塘边、或隐于藤蔓绿萝之内。
正是深秋时节,江南刚刚过了暑气,气候十分怡人,三五成群的俊俏丫鬟端着珍盘玉馐朝着后花园深处的一处二层阁楼行去。
二层阁楼内,年约五十许岁的冯良衣襟半开躺在窗户边的软塌之上,享受着一个明显非汉家族裔的年轻女子的揉捏。
这外藩女子年不到双十,皮肤白皙宛若秋日的云朵,一身薄纱几乎透明,隐约可见窈窕的身段,让年轻人看着便要血脉喷张。
“轻点……你这笨手笨脚的蠢货!”冯良一脚将床榻上的异国女子踢开大骂道。
外藩人果然都是粗鄙之辈,莫看这女子长得别致、性格矜持,但一到了床榻之上便宛若虎狼。
可冯良都五十岁的人了,外加上平日里便纵欲过度,底下那话儿早已不堪重负。
这女子本想给他助助兴,奈何一番摆弄之下愣是家伙儿事愣是没立起来。
冯良郁闷之余只好拿这外藩女子泄愤,以掩饰其无能。
这个该死的吴作仁,定然是故意为之好羞辱老夫的吧?
哼,今年莫想从老夫手中拿到一分盐引!冯良恨恨的道。
近日两淮的盐坊又新出了一批待售之盐,两淮地区的盐商们闻讯而动,冯府几乎每日都有各地盐商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前来探访。
庐州张家的管家送来纹银一万两,泰州陈家则送来唐代吴道子的一副珍贵的画作,这倒是正中冯良心意。
读书人出身,又有哪个不喜收藏古董字画呢?更何况是唐代画圣吴道子的大作。
而唯独到了扬州本土盐商吴作仁这里,这厮嫌每年送银子什么的都太俗、太没品位了,专门花了高价钱自福jian沿海买来一个据说是来自荷兰的美人儿。
这些天冯良简直爽到没边,除却随意处置一下盐政之事外,便是静静的等着各地的盐商前来送礼,用俩字儿形容,倍儿爽!
大明自去岁起便开始严查贪腐,这冯良之所以敢顶风作案,全是仗着宫里头的袁贵妃。
崇祯一生为国事烦忧,就是连妃嫔也很少纳,近二十年来后宫有贵妃头衔的不过八九个,而到如今仍伴崇祯身边的,除却周皇后,便是这袁贵妃。
袁贵妃诞有一女而早夭,十年来一直与周皇后过着勤俭的日子,崇祯心中愧疚也对她宠爱有加。
而这冯良便是袁贵妃的族叔,更是靠着袁贵妃的名头爬上了两淮都盐运使的位子,扬州各级官员皆知内情,再加上老冯很善钻营,也舍得花银子,实为扬州一霸。
要说这盐运使的位子,在历朝历代那可都是肥缺。
从春秋时期开始,食盐就是Z府垄断的专利,华夏子孙们不知道食盐的成分构成,但是却知道缺了食盐人便会四肢无力无法劳作。
这等万民皆不可或缺之物便愈发被历朝重视,毕竟当政者谁不想控制住治下的生民?
到了春秋末年,管仲开历史之先河,将盐、铁收归朝廷统管,任何敢于私制、私售的人都将处以极刑。
且不说铁这等事关国家安全的东西,只是盐政一条便能给朝廷增加大笔的收入,盐引实在是历史最悠久的‘复杂货币’。
明朝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各种税收道了明朝好像都变了味道,以弱宋为例,其人口大约六千万,而明中晚期后百姓几经屠戮,大约人口也是六千万左右。
同样的人口,大明的盐产量几乎是弱宋的二倍,但是呢?
弱宋是兵若,其搞经济的本事可是甩了大明十条、一百条街,宋一年可从食盐一项中得钱至少六千万贯,到了北宋末年,盐政收入甚至达到了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
大明呢?产量是人两倍,但就算是大明朝前期国力正盛之时,盐政收入也不过三百万两,到了大明中后期,更是寥寥无几,三百万对六千万,这是什么量级?
而且明朝的盐还要比两宋时更贵,按理说朝廷的收入更高才是,那么问题来了,海量的盐政收入都到哪里去了呢?
答曰:官、商还有皇亲国戚!
朱重八恨贪已极,将官员的薪俸定的极低,可以说是华夏五千年无出其右。
但是官员苦寒十年自然是要过好日子,银子从哪儿来?贪!
相当一部分勋贵、官员便将手伸到了盐政上,怎么伸?卖盐引、拿回扣、收贿赂!
到了明朝中后期,朝廷疲于应付内忧外患,又以运粮到边关耗费颇巨不划算,号召各地商贾自行运粮以供军需。
而作为回报,商人运一石粮可得一引盐,是为开中法,也就是说,到明末时朝廷能从盐政上得到的税收更少了。
盐商们承担了粮食路途的消耗,这份银子到最后自然是百姓们买单,是以明朝的食盐比之他朝更贵,再加上明末百姓本就贫困,买不起盐者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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