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慈烺,你乃天子,这条路终归要你自己来走。”刘鸿渐看朱慈烺神色恍惚,咳嗽了一下甚至叫出了他的名字。
“刘兄,朕觉得现在就挺好呀,你为什么总是想要离开,你我都还年轻,咱们二人联手至少还能干几十年,你为何非要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退出?
难道你不想看到大明强大起来吗?这也是父皇的愿望!”朱慈烺将手中的肉串撂到一边,焦急的道。
刘鸿渐沉默不语,心说你父皇是希望我在你未强大起来之前辅佐你,如今你儿女都是老子的好几倍了,大明上下也都承平,老子也该回去享乐耕耘了,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就算你能容我,朝臣呢?天下百姓呢?咱们堵不住悠悠众口呀!早在先帝离去时,我就料定了自己的结局。”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其实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来这世界走一遭,金戈铁马他经历过,位极人臣而又急流勇退,挣下的财富和荣誉已然够子孙受用了。
他想用这最后的机会让朱慈烺再次成长起来,看穿这世间的险恶,然后将大明帝国的担子撑起来。
捧杀,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朝臣们会来这一出。
“难道是因为那些朝臣?刘兄,朕从来没有将你和那些朝臣放在一起对比过,他们不配,你若是为此而担心,就太令朕伤心了。
朕以前没有朋友,后来才有你这么一个,朕很珍惜。
父皇临去前曾言,无论发生何事,也无论你我处于何种境地,只要你我二人互为表里、互相信重,一切艰险皆可踏过。
朕与你定可成为大明三百年来之传奇、之佳话!”朱慈烺无比坚信的道。
“得了吧,臣现在已经被万民吹捧成香饽饽了,保不准哪天就死于非命,还佳话,你是零,还是壹?你以为只有朝臣参与了这件事吗?”刘鸿渐不以为意道。
朱慈烺或许一直在向他看齐,但刘鸿渐又何尝不是在成长,虽然现在朱慈烺说的是真心话,谁又能知道以后呢?
毕竟他可是手握着大明的所有兵权,当天下人、包括朝臣都只知秦王,当大明各地甚至包括皇宫的宫女儿每天的话题都是秦王,刘鸿渐还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朱慈烺的信任上吗?
人是会变的,刘鸿渐不惮以最坏的心思揣摩人性,因为他的命很值钱。
“什么零、壹?竟还有其他人?”朱慈烺皱眉道。
这天下于皇帝来言,无非就是百姓和朝臣,朱慈烺一时没回过味儿来。
“我在泉州港刚登陆时曾在泉州城呆了几天……”刘鸿渐随机将在泉州城茶馆的所见所闻以及后来的调查结果说与朱慈烺听。
“而那在京城开布店的庞民有,就是你那庞大伴伴的内侄,那间布店的所有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庞大海!”刘鸿渐说到此目光都变得锐利。
这个不笑不说话的死胖子真真是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怪不得这事情做的如此密不透风,原来外廷和内廷勾结起来了。
“怎么可能?庞伴伴从朕小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了,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刘兄是不是被诓骗了。”朱慈烺惊讶道。
他没有说刘鸿渐是不是在诓他,而是说刘鸿渐是不是自己被诓了,这表明朱慈烺内心里最信任的仍旧是刘鸿渐。
“你将此人叫过来问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哼,又有几人能无欲无求,咱大明祸乱朝纲的阉人还少吗?”刘鸿渐烤好了肉串递给朱慈烺一支,朱慈烺没接,他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时值夜晚,暖阁内除了刘鸿渐吧唧嘴的声音外一片寂静,朱慈烺面色铁青的坐在烤炉边上不发一语。
可以说,宫内上万太监,朱慈烺最信任的人就是庞大海了,没有什么比被信任的人欺骗更让人愤懑和难受的了。
不多时,庞大海的公鸭嗓子在暖阁外请见,他身着一身四爪蟒服,三山帽下白皙的脸上汗水连连。
庞大海身为东厂厂督、司礼监秉笔,自然从这小黄门口中问出了朱慈烺召见他的缘由,此时的他如丧考妣。
“让他进来吧!”朱慈烺沉声道。
少倾,庞大海托着粗短的身材踉跄着走进了暖阁,当头匍匐在地便开始嚎啕大哭。
“冤枉呀!皇爷,老奴怎敢污蔑秦王殿下,老奴……”
“多嘴!来人,将这小黄门拉出去杖则四十,发往浣洗局!”朱慈烺见庞大海如此,立即便知道是那小黄门将事情告诉了庞大海,怒道。
“庞大伴,朕问你,你是否有一个侄子在京城开布店?”朱慈烺没有理睬庞大海精彩的表演,直言道。
“回皇爷,老奴……老奴确有一个侄子在京城,当时老奴见他衣穿无着,就将那间布店交给他来打理,但老奴绝没有指使他来做那等事,老奴发誓!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老奴!老奴冤枉呀!”
庞大海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犹如不要钱的似的从下颌往下滴落。
“得了吧,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横店的一大损失,如果发誓能有用,还要大明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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