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洪武门,就见张五六他们正在和常五瞎胡扯,内容大约就是在秦淮河如何的潇洒风流,上过的头牌花魁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别人吹也就罢了,瘪头这家伙有什么好吹的,统共也就只有四个手指头,听说这家伙逛窑子直接把负责招呼他的姑娘给吓晕了。
常五见了马度过来,上前行礼道:“小的见侯爷!”
“是常五呀,有什么事吗?”
“没有旁的,俺家公爷在家里置办了酒菜,请您过去叙话呢。”
“不只他一人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公应该也在吧?”
“侯爷神机妙算,除了韩国公,还有平凉侯、吉安侯……”
“告诉你家公爷,我身体不适回家歇息去了,让他们早点开席吧无需等我,五六别瞎扯了咱们回家!”
马度上了马车,把身子陷在柔软座椅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的疲惫半点不减。
不明白老朱为什么要让自己听见那些话,是在鼓励自己放手去干?还是邀请自己主动登上他的诺亚方舟在即将汹涌而来血海之中保全『性』命?
老朱是个什么意思他不甚明白,可李善长的目的却清清楚楚,不是做他和胡惟庸的和事佬,便是试探老朱的意图。
最让他恼火的是常遇春,前些时候才刚刚的提醒他要谨言慎行怎得又掺和起来了,或者老常面对李善长这位淮西帮的大佬没有拒绝的余地。
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掺和进来,总以为仗着先知能力可以少死几个人,顺便拯救一下老朱。
没错,是拯救老朱,他心里是佩服这个历史上得位最正皇帝的,不管他是不是为了朱氏的晚年江山,他的拳拳爱民之心是事实,不可抹杀。
他不希望日后人们提到老朱,只记得他大杀功臣,忘了他复汉家衣冠缔造盛世的功业。
同时他也是为了马大脚,一个魔化了的老朱,『性』格上一定有会更加的暴戾,作为与他最亲近的马大脚一定是受伤最深。
马度第一次如此的积极的改变历史,可老朱和淮西帮像是一大一小两座山,把他夹在中间,刚刚踏入其中便开始觉得无所适从,更是无处着手。
可偏偏双方又都是他要努力去拯救的,现实让他觉得滑稽可笑。
车突然变得平稳起来,马度意识到上了水泥路了,整个大明也有方山附近有。
他吩咐了一声道:“五六,咱们不回家到书院。”
“好嘞!”张五六吆喝一声,鞭子一响,马车跑得更快了,没多大会儿又挺了下来。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家吃饭吧。”马度吩咐一声就迈步穿过了牌坊,其实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想散散心而已。
“先生!”
“恩师!”
正赶上饭点,学生们一个的拿着饭盆往食堂里面走,见了马度就驻足招呼。
他很享受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也许这是为人师者最值得骄傲的。穿过教学区一路到了『操』场,远远的瞧见在『操』场的有一大一小两个扎着马步打拳。
嚯、嚯、嚯……
听着传来的呼喝之声,马度灰心一笑,随手揪了一根已经发黄了草叶子含在嘴里,没了清甜草香味,叶子上细微的锯齿刮唇上有些干涩。
马度嚼着草叶子缓缓的上了看台,这看台自然是为了方便学生看球的,可很少人到看台上来,『操』场上面百十个人追着足球跑也是常有的,分不清守方攻方,只要人把球踢进门,所有人都一起欢呼,仅有的两个门将除外。为表示对门将的同情,马度已经让人东宫修建新的球场。
晚秋的天总是黑的很早,天边就只剩下一线残阳在挣扎试图不被时间吞噬,却无济于事。宋克牵着碧琳的小手缓步离开,没有注意到看台上的马度,『操』场重新变得静悄悄的,教室里面已是火烛明亮。
马度起身正要离开,却见朱升拄着拐杖缓步而来,他走得很慢,腰杆却如往常一般挺得笔直。
马度快步下来看台伸手扶住,“您怎得到处『乱』跑,贴身的仆役去哪儿了?”
“老夫还能动弹,用不得人把屎把『尿』,再说有旁人,怎得跟你说几句真心话,扶老夫坐下。”
朱升在看台上坐下,用苍老的声音道:“老夫看你心事重重,是在为朝堂上的事情烦心吗?”
“可不是,还请先生给我指点『迷』津啊。”
朱升道:“早就给你说过了,不要掺和朝堂上的事情,你偏不听。唉……你不是贪恋权势的人,为何要应承皇上的差事,别说君命不可违,你若是撒泼打滚死赖着不干,皇上也不会砍你了闹嗲。到底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妨跟老夫说说,就算帮不到你,总算是一种排遣。”
马度苦笑一声,“不比从前了我都快三十了,这些招数可不好使了,皇上龙威渐盛,也不是从前的皇上。风雨欲来,我总想着该做些什么,可又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来,不过是被时势押着走,无力阻挡很怕有一天它从我的身上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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