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重啊玄重,老夫这次给你害惨了!”汪广洋披散着头发,身穿囚服双手扶着栅栏冲马度哭诉,哪里还有半点风流名臣的模样,“玄重,你倒是说话呀,咱们该怎么办!”
躺在床上沉思的马度吐掉嘴里的草梗,不耐烦的冲着外面喊道:“让你们打的酒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一个牢头抱着酒坛子过来,“刚刚买来的上好竹叶青,可还入得了侯爷的口。”
“反正又不是我喝,给他!”马度伸手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汪广洋,吩咐牢头道:“再往火盆里面添点碳!”
牢头讪讪的搓了搓手指,“这酒钱和碳钱……您看?”
“太子没给你钱吗?”
“太子爷吩咐了小人要好生照看侯爷,可是没给小人钱哪,这吃喝拉撒没有银钱可不行,小人穷得叮响怕是支撑不住您的开销,不敢给侯爷多要,该多少救多少!”
“呵呵……你没钱我现在也没有,等老子出去了再给你!”
“您要是出不去,小人的钱岂不是白瞎了。”
“本侯要是得风寒死了,你的命就白瞎了!”
牢头苦着脸道:“侯爷,这风寒小人已经得了,你什么时候把铺盖还给小人,昨夜冻了一宿怕是得死在您前头。”
“还真他娘的贫嘴,想要钱要么去找杨书平就说本侯借他的,要是不嫌远就去方山本侯家里去。”
“侯爷说笑了,甭说杨佥事不在京中,就算他在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干找他要钱,方山虽远但是小人还是愿意跑一趟的,只要您写字条就成。”
“去拿笔墨吧!”
“嘿嘿……多谢侯爷!”牢头打开牢门把酒坛子塞给汪广洋,又拿了些木炭放进火盆里头。
汪广洋迫不及待的揭开纸封喝了一口,“这酒还凑合,不过太凉了些,牢头拿去汤一汤,再拿两个酒碗来。”
牢头对汪广洋牢头半点好脸色也没有,“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等他走远了,汪广洋鼻子里头冷哼了一声,“小人!”
“老汪你也不想想,这诏狱在空印案时关了多少人,从前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如狗一般在他们脚下求活任他们践踏,心中对落进诏狱的犯官早就没了敬畏之心,若不是太子亲自过来嘱咐过,怕是你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汪广洋喝了口酒,情绪似乎稳定了很多,“玄重要不要也来一口暖暖身子?”
“还能喝得下酒,说明你也没往心里去嘛!”
“你都不怕,老夫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杀头也有你作伴,只是怕家里人担心罢了,你记得让那牢头到我家里报个平安。”
“喂喂,哪里来的小毛孩子,这也你们能进的地方……哟,原是中宫来的,两位公子里边请。”
只见牢头领着一高一矮两个孩子朝这边过来,刚到牢门前头就咋呼起来,“老天爷,这简直就是猪窝,你怎么能让我爹爹住在这里!”
小骉指着牢头高声的斥骂,“赶紧的打开牢门,把我爹爹请到天字号房!”
牢头苦笑道:“小公子,咱们这里不是客栈是诏狱天牢,这已经是最干净的了,有床铺棉被还有炭盆,比小人那里都要舒坦。”
“小骉!”
小骉转过头来,看看牢房中的马度就跪倒在地,“爹爹你受苦了,呜呜……”
“老子还没死了呢,有什么好哭的。”马度隔着栅栏拍怕儿子的脑袋,“赶紧的起来地上凉,牢头把门打开!”
“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骉擦了擦眼泪道:“太子派人往家里送信,说您惹了皇上生气被关到牢里了,娘就让孩儿来看您,鲁王带孩儿和中秋进宫见了娘娘,得了娘娘的懿旨这才进来的。”
“娘娘还留我们吃了午饭了呢,宫里的饭食就是好吃。”张中秋用舌头舔舔嘴唇。
有其父必有其子,张中秋在贪嘴这事儿上颇有其父之风,不过比起他那个经常在府里的厨房拿东西的老子,读过书的张中秋有节操的多了。
“你们两个倒是胆大,连牢房都敢来。你娘和你姐姐呢?唉……回去跟她们说不担心我。”
“嗯,娘也不是故意不来的,她今天打牌手气特别的好脱不开身,姐姐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怕是还不知道爹爹坐牢的事情。”
呃……马度顿时无言以对。
汪广洋哈哈大笑:“若是老夫的家人能如玄重的家人这般放得下,老夫倒也安心了。”
马度指了指汪广洋道:“爹爹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忠勤伯汪少师!”
“你就那个老酒鬼,晚辈听枫林先生提起过你……哎哟!”
“没规矩,还不见礼!”
小骉吐了吐舌头,这才给汪广洋行礼作揖。
“朱枫林这老头黄土都埋到脖颈了,还不忘在晚辈跟前坏我的名声,实在可恨!”
“那倒没有,枫林先生说您吟得好诗喝得美酒,堪比唐时的李太白!”
“小子会说话!”汪广洋两手在身上摸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摸着,“老夫身无长物只好送你一点旁的,来来来,把舌头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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