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天牢,不见天日,这里关押着从刑部拉来的重犯,以及被重点关照,无需通过刑部审判的要犯。
天牢两侧,无数犯人伸出手向路过的侍卫喊冤。
“大人,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我是被冤枉的!放我出去!”
这样的事每天都要上演,这样的话,就像是一道永世解不开的咒语,缠绕着往来侍卫的大脑,缠绕着整个天牢。
可谁又能分辨出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大理寺卿李司手上拎着一串钥匙,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他神色紧张,好似手上拿着的不是钥匙,而是传国玉玺。
他身后跟着几名带刀御前侍卫,再后面,则是被簇拥在中间,身穿玄色斗篷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身边还跟着位笑起来慈祥无害的老者,可李司知道,他是当今圣上身边的李安公公。
李司不时往后面张望一下,陪着笑脸,介绍天牢中的情况。可那年轻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本来提审犯人,无需李司亲自出马,自有狱卒带路,但这位可是贵人,李司怎敢怠慢。
李司在大理寺任职数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百无禁忌的贵人,一般都是将犯人带到专门的屋子提审,哪有亲临牢狱的。思及此,他擦了擦汗,加快了步伐。
天牢两旁的犯人看见李司和他手上的钥匙后愈加疯狂,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球,好似下一刻就会从眼眶中掉出来,不停叫喊,伸手想要抓住这唯一的希望。
有一名人犯的手,差点就抓住了年轻人玄色斗篷的边缘。
说时迟那时快,御前侍卫眼神冷冽,抽出腰间长刀砍向那人犯。
“啊……”
那人犯痛苦地倒地,不断翻滚,他被硬生生斩下了一截手臂,吓得其他人顿时噤声,除了断臂人犯凄厉的呻吟声,天牢死一般的静。
在此期间,年轻男子始终未停下脚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李司本就胆小,这下更是全身都冒冷汗,他顾不得擦汗,哆嗦着手打开一座牢狱的门。
御前侍卫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牢房的正中间。
另一名则揪住牢房里人犯的头发,把他拖到年轻人身前,猛踢他的小腿,让他跪下。
“你是谁?”人犯头发散乱,眼中充血,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缓慢拉下斗篷,露出冷冽桀骜的容颜,那般容色和气质,还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除了当今圣上邵卿洺,还会是谁?
人犯为吏部侍郎文常青,是当朝最年轻的三品官员。他当年高中榜眼,为先帝所提拔,随后一路高升,最后坐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前世,在邵卿洺的记忆里,文常青才华出众,又奉公廉洁,很得自己的器重,若不是自己溘然长逝,已经准备升他的职。没想到重活一世,他倒是同自己对着干了。
文常青看清原来是皇帝驾临,嘴角露出诡异的嘲笑,他缓慢站起身,“难为您现在还有心情亲自提审我。”
“呵,朕为何没有心情?”
“少年天子毒死先帝,陷害亲兄弟,虐待母亲,想必这些事已经传遍天下了吧。”文常青被关进大理寺时,正是邵卿洺的谣言传得最厉害的时候,他还不晓得,这件事情已被轻松化解。
“大胆文常青,如今身在大理寺天牢不反省自己的罪孽,还敢口出狂言,该当何罪!”李司没想到文常青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件事,马上打断他,指着他的脊梁骨骂道。
邵卿洺抬手,“无妨,让他说。”他冷冷一笑,“文常青,这事就轮不到你操心了。”
文常青疯疯癫癫地破口大骂,“所以你遭到了天谴,耳朵聋了!聋子皇帝,简直闻所未闻,宛国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是吗,朕若聋了,还怎么听你申辩?”邵卿洺神色平静若湖水,只是气质阴鸷,在这常年不见天日的天牢中,竟有种阎王爷审小鬼的感觉。
“你……”文常青才反应过来,像是见鬼似的,脸色惨白。朝堂之上,八方朝贡之时,明明所有人都看到了邵卿洺的窘迫。他……难道是装的?
“文常青,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文常青看着邵卿洺笃定的笑容,心底有些发虚,他壮着胆子往地上吐了口痰,“呸,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别做梦了。”
此等不敬重天子的行为立刻被制止,两名御前侍卫一人一边拿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地上,又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处,能听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响。
文常青闷哼一声,断骨处剧烈的疼痛,让他再说不出话。
邵卿洺把玩着腰带上系着的玉佩璎珞,这是熙宁早上刚给他打的,她自己也有一个,是一对呢。
他思忖着,这文常青倒是个硬骨头,既然问不出其他事,又何必再折磨他,不如给他个痛快吧。
邵卿洺起身,侍卫在前面开道,离开大理寺之前,邵卿洺深深看了李司一眼,他应该不是邵淮安的人,不然文常青早就被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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