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邵卿洺指着熙宁道,“文常青,这便是救你全家的熙宁姑娘。”
熙宁之前完全插不上话,也懂得分寸,只默默扒饭,现下被提起,只好放下筷子,矜持道,“不敢当。”
文常青对于邵卿洺带一女子前来,心中一直在猜测,可怎么都没想到竟是他一直想要当面感谢的熙宁姑娘,抬头正对上熙宁如花般的俏颜,脸都红了。他忙起身,深深一揖,“文常青多谢姑娘的相救之恩,无以为报,今后姑娘若有事,但凭差遣。”
熙宁连连摆手,“言重了言重了。”
事实上,熙宁不仅救下文常青的家人,还保住了他本人的性命,不然,他已经被凌迟处死在菜市口了。
思及此,熙宁同情地看了文常青一眼。
这一眼,却让文常青想入非非,脸更红了。
这一幕看在邵卿洺眼里,让他懊恼不已,他这是做什么,又给自己找了个情敌。虽说他没把文常青放在眼里,就怕熙宁同情心泛滥。
他轻咳一声,“文常青,给朕说说,当初解浩海是如何蒙蔽你的?”
文常青愣了愣,这些事,他不是都写在血书里,请李司呈交给皇帝了吗?他疑惑地看看李司,李司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这倒是奇怪了。
但皇帝有命,不得不从,文常青将血书中所写,一五一十地叙述出来,包括解浩海桩桩件件的罪恶,以及涉及到安亲王的事件。
“安亲王?”熙宁听到这个名字,怔住了。如果当时安亲王人在京城,那还有些道理,事情发生时,他人在漠北赶回京城的路上。他的手没办法伸那么长,邵卿洺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而且之前,熙宁为了救尔岚,日日出入承乾殿,对安亲王观察良多,说他是个纨绔还差不多,吃饱喝足了就不思进取,没有任何野心,最想做的事,大概就是迎娶尔岚,同她生儿育女。
熙宁从前在他手底下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有机会整治他,却也下不了手。因为他实在和自己记忆中的安亲王,太不一样了。
熙宁何等聪颖,虽不知邵卿洺和安亲王之间有何秘密,但肯定不会是对宛国不利,对他本人有害的。
所以说文常青道这件事牵扯到安亲王,熙宁是不信的。
邵卿洺敲敲桌面,“熙宁不了解朝堂事都瞧出了不对,二位国之栋梁,不觉得哪里不妥吗?”
文常青为人耿直,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被解浩海所骗,但李司不一样,血书他是万万不敢偷看的,所以只知道文常青受解浩海的指使,可方才听到安亲王三个字时,就知道问题所在了。
他道,“绝不会是安亲王,解浩海老奸巨猾,怎会听命于一个失了势,被贬出京城的王爷。”
他剑走偏锋,从另一方面思量,但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文常青一拍脑袋,“你说的有道理。”
“解浩海同你说,他是替安亲王办事?”李司问。
文常青颔首,“他说安亲王才是众望所归,圣上……”他看了邵卿洺一眼。
“无妨,说。”邵卿洺自然知道是骂自己的话,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个。
文常青如今已彻底臣服于邵卿洺,不敢放肆,含蓄道了句,“就是民间流传的那些,是我愚蠢,上了他的当。”
“文常青,”邵卿洺突然正色道。
文常青躬身道,“草民在。”
“你可愿将功赎罪?”
如有机会能再为宛国效力,为天子效力,当然是好事,“可是草民……”
“朕只问你愿不愿意?”
“草民誓死效忠,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你是朕的秘密武器,暂时无法官复原职,朕命你协助李司,助朕成事,朕必不会亏待你。”
“草民遵旨。”
“你同解浩海的血海深仇,将来也由你自己报。”
“谢圣上。”
文常青接受的快,这便成为了李司的下属,李司倒是呆了半晌,他将自己伪装成胆小如鼠,软弱无能之辈,就是不想卷入政治争斗,好明哲保身,但还是被皇帝给拉下了水。
他苦着脸道,“圣上,臣……”
“李司,从你安置文常青的那一刻起,就无法独善其身了。”
李司叹口气,的确如此,他和文常青分属不同的机构,之前只是点头之交,文常青入狱后,受尽刑罚,却不低头,他敬文常青一身傲骨,在邵卿洺颁布圣旨后,担心他会伤重不治死在半路上,于是将他藏在自己新购置的别院中。一开始文常青也没给他好脸色瞧,毕竟李司窝囊的名声传遍朝堂。渐渐熟悉后,许多事便不言而喻,二人成为能交心的好友知音。
而在李司选择帮助文常青的那一刻起,就是选择站在皇帝这一边,因为他的心思,早就被邵卿洺看穿了。
“是,臣遵旨。”
邵卿洺交代给二人的首个任务便是策反雷宝成,将他变成自己的人。
三个男人说着正事,熙宁的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方才李司所说,解浩海老奸巨猾,怎会听命于一个失了势,被贬出京城的王爷。而如今,尚且留在京城的王爷仅有一人,那就是荣亲王。
可荣亲王怎会是指使解浩海之人呢。
邵卿洺留意到熙宁的神情变化,这也是他今日带熙宁来此的目的之一。
他不会再直接说荣亲王的坏话,否则,争吵会在两人中再次上演。他需要通过旁人的嘴,在熙宁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让她自己去考虑和判断。
回程的马车上,熙宁问起邵卿洺对李司的看法,邵卿洺笑道,“表面上看着懦弱怕事,实际上胆子比谁都大。你信不信,若当日朕下令处斩文常青,他敢在刑场上给朕换个人。”
熙宁回想起那一日她在乾清宫门口听到的话,李司已按照邵卿洺的命令,在菜市口凌迟处死了文常青。所以,如果按照邵卿洺的分析,李司定是早就做好了换文常青的准备。这样一个善于伪装自己,心思深沉之人,一旦说出的话,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他方才所说,竟真的是意指荣亲王吗?
不不,荣亲王不是这样的人。
熙宁在心底否认了这件事,可到底还是有了些许疑惑。
邵卿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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