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德皇太后正在享用燕窝,姿态优雅,见张依依步子匆忙,眉头微皱,张口就是训斥,“这是在宫里,走路用膳都有规矩,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张依依被容德骂惯了,倒也不太在意,给容德请了安,张口就问,“姑母,伶宫是个什么地方?为何大家都谈伶宫而色变?”
只听“哐当”一声,容德太后手中装燕窝的上好瓷器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面上表情风云变幻,看向张依依的眼神没有温度,冷声道,“是谁同你说的伶宫?”
张依依被容德的眼神震慑住了,身体不住颤抖,“姑母……我……”
“说!”
张依依忙跪下,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竟像是踩到了姑母的尾巴,她语气凶悍,目光淬毒,“是……是听其他……其他宫女说的。”她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容德站起身,高高在上,阴影笼罩住张依依的身躯,骇人得很。
“她们还说了什么?”
张依依花容失色,不敢有所隐瞒,用最快的语速说道,“说是关押犯了错的宫人的,那些人死得很惨。”
容德倒是松了一口气,回身坐下。
张依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姑母如此生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姑母一气之下将她送出宫,那就全完了。
容德的手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过了许久才道,“宫中有许多禁忌,许多事不该你知道,知道得越多,对你反而没好处,明白了吗?”
“是,依依错了,依依再也不敢了,”张依依泪眼婆娑道。
“下去吧,没事就不要来打扰本宫了,”容德招来冬雪收拾残局,挥手让张依依赶紧走,别在自己面前讨嫌。
张依依呼了一口气,麻溜离开,幸好姑母没有详细询问是哪一位宫女,不然她恐怕保不住婉柔。婉柔比较长舌,留着她,或许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一路上,熙宁同邵卿洺持续冷战,两人一直没说过话,这样的低气压一直延续到回到京城。
回宫后,邵卿洺对熙宁的看守不再如之前那般严密,只要她不出宫,她在宫里的走动不受任何限制。
只是若荣亲王进宫,邵卿洺一定会阻挠二人碰面。
荣亲王自那日熙宁被带走后,就再没见过她,每次进宫,也听不到熙宁的任何消息,不免心焦。好在他很快想到对策,邵卿洺不让他见熙宁,却无法阻止他去嘉陵皇太后处请安。去得多了,总能碰上吧。
自从嘉陵同意张依依进宫后,容德的病便不治而愈,嘉陵自然知晓是上了容德的当,可事已至此,也毫无办法,只告诫自己今后多留个心眼,别被容德一忽悠就心软。
她同邵卿洺说了这件事,邵卿洺知晓容德狡黠,嘉陵如何是她的对手,表示张依依翻不起什么风浪,让嘉陵无须理会。
邵卿洺将熙宁困于宫中,生怕她心里不痛快,一时想不开,单独召见了尔岚,让她多陪陪熙宁。
尔岚自然是愿意的,可放在熙宁身上的时间一多,安亲王就不满了,直接质问邵卿洺,“圣上,你自己得罪的人,就该自己想办法哄好,你让尔岚掺和进来做什么?”
邵卿洺头疼,“但凡朕有办法,也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您这趟凤栖山之行,没点进展也就罢了,怎么还倒退了呢。”
当安亲王得知熙宁知晓了邵卿洺佯装耳疾之事,面露同情之色,“看在您这么惨的份上,我就把尔岚借你几天,但你也不能全靠尔岚,她一直觉得荣亲王和熙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不会帮你说好话。”
“朕问你,你惹恼尔岚时,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啧啧,圣上,这点臣和你没法比啊,臣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欺骗尔岚,”安亲王调侃道,也不管邵卿洺的脸色有多难看了,“圣上,您自求多福吧。”
邵卿洺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这一日,熙宁在尔岚的陪同下,去夕晖院给嘉陵皇太后请安,刚到门口就遇上邵淮安。邵淮安为了见熙宁,日日来夕晖院,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尔岚眨眨眼,把熙宁往邵淮安身边一推,笑嘻嘻地先进去了。
“宁儿,邵卿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邵淮安此时无法再掩饰心中的情绪,脱口而出,对邵卿洺已无往日的谦卑有礼。
熙宁缓缓摇头,“我没事,”方意识到邵淮安竟直呼了皇帝的名字,惊道,“王爷!”
“宁儿,跟我走,”这不是邵淮安一时冲动,他已寻思数日,事到如今,为了熙宁,他不惜现在就同邵卿洺撕破脸。
“王爷,不可,”邵卿洺本就对荣亲王心怀芥蒂,若是再加上自己的事,断不会放过荣亲王,为了他的安危,熙宁绝不能答应。
邵淮安自然知道熙宁是为他着想,可这样做,实在窝囊。他倒是有些怀念前世的自己,做什么都凭自己的想法来,活得潇洒恣意,哪像这辈子,凡事都瞻前顾后。白白蹉跎了岁月,也消磨了意志。
他一把将熙宁拉进怀里,轻抚她的秀发,“宁儿,苦了你了。”
“王爷,”熙宁安抚道,“圣上他刚即位,根基不稳,难免暴躁,等再过一段时间,他不用再担心有人对他不利,对宛国不利,他会想明白的。”
邵淮安暗自发笑,也好,那就再等上一段时间,邵卿洺越暴躁,毒性也会发作得越快,到时自己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好,”荣亲王搂一搂熙宁的肩,“都依你。”
二人互诉衷肠,极尽缠绵。
不远处大树下的一双眼睛却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衣服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将手掌掐得发紫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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