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请说。”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皇叔心比天高,想要这九五之尊的宝座,大可自己来拿,何必利用别人呢,竟还是皇叔心爱的女子,这可不是君子所为。”邵卿洺初时还是心平气和地说话,说到最后,面露愠色,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他当真什么都知道,荣亲王心中隐约有了结论,但还需要进一步验证,他半垂眼帘,“我本就不是君子。”他瞥向邵卿洺,“圣上,你方才说的那些,我通通都认下,你无需再旁敲侧击。”
邵卿洺讶然,倒是没想到荣亲王会认得如此痛快,他以为凭荣亲王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今日留下荣亲王,就是要告诉他,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斗争,没必要拉熙宁下水,让他有什么想做的,尽管放马过来,自己会接下他一切招数。
当然,就算他现在认下所有罪恶他也不需担心,他是亲王之尊,堂审之时可随时反口,再加上自己没有物证,说服不了宗正司。
但即便如此,荣亲王的表现还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的破釜沉舟,让邵卿洺感到不妙。
荣亲王下一句就说道,“我现下对皇位已无任何兴趣,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只要宁儿。”
邵卿洺一拍桌子,上面的东西都为之震动。
他大怒道,“邵淮安,宁儿岂是你能肖想的!”
荣亲王却笑道,“我偏要肖想,你能奈我何?”
邵卿洺冷静下来,可不能被荣亲王牵着鼻子走,嗤笑一声,“朕告诉你,江山和宁儿,都属于朕,朕绝不会拱手相让。”
荣亲王平静道,“我也不用你让,就像你所说,我要什么会自己争取。”
语气颇为挑衅,势在必得。
邵卿洺未再次被他激怒,眼底浮起一丝淡笑,“邵淮安,你虽韬光养晦,隐匿锋芒,那你就不想一想,你前世没做成的事,这辈子难道就能做成吗?”
荣亲王虽然早就猜到邵卿洺也是重生之人,可当证实时,他还是又惊又怒,“你果然……”
“果然什么?果然同你一样,重生回来的是吗?”邵卿洺冷笑,“你算盘打得甚好,从朕幼时起就开始谋划,同朕交好,避免你前世惨死的下场,倘若朕没有重生,还真要被你骗过去。”
荣亲王心情复杂难言,终于得到了确认,邵卿洺的确是重生的,所以自己再怎么伪装,再怎么示好,在他眼中都是笑话。他又有一些抱怨上天,既然如此,何必让他重生?逗他玩吗?有一句话说得好,既生瑜何生亮。有邵卿洺在,哪怕他费尽心机,皇位也都永远不会属于他。
不过再反过来一想,他这一生也不是毫无意义。
熙宁救赎了他,只要拥有熙宁,他就拥有全世界。
邵卿洺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希望能进一步打击到他,“你谋划了一切,将前世所做的事都推给安亲王,但你错在对自己太自信了,安亲王那个脑子,能想出那么复杂的计划吗?朕可不笨,就算没有前世的记忆,也知道事有蹊跷,早就同安亲王私下和解,你想嫁祸给他的阴谋已然破灭。”
荣亲王低头不语。
邵卿洺又道,“纵使你运筹帷幄,机关算计,却万万不会想到朕也重生归来,只是重生在登基之后,很多事根深蒂固,需要慢慢瓦解。邵淮安,是天要亡你啊!”
荣亲王缓缓仰起头,脸上浮现邪恶笑容,“那又如何,邵卿洺,你重生也没有用。你莫要忘了,宁儿这一世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邵卿洺,哈哈哈哈,”他大声笑了起来。
他拿捏住了邵卿洺的痛处,邵卿洺能扭转任何危机和突发事件,却始终得不到熙宁的心。他猛地将酒杯掷在地上,手握成拳,处于极度暴怒中。
“圣上,心浮气躁,可是兵家大忌,”荣亲王极尽嘲讽之意,“别给了旁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说完就扬长而去。
邵卿洺任由他离开,并未出声阻止。熙宁是他的死穴,假使熙宁不惜以死相逼也要同荣亲王走,自己会阻止吗?留不住她的心,留下她的人又有何用?
李安送走荣亲王,带小毛子进来收拾,方才离得远,未曾听见酒杯掷地的声响,现下见碎片满地,有几片就在邵卿洺脚边,他却浑然不觉,李安赶紧捡走,要是伤到皇帝,他万死难辞其咎。
“圣上,老奴进来前,宁姑娘正同荣亲王说话,隔着段距离,老奴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随他们去吧,”邵卿洺笃定荣亲王不会透露他们今日的谈话,因为说了反而不利,他还想继续保留在熙宁面前完美的一面。
邵卿洺所料无差,无论熙宁如何软磨硬泡,荣亲王始终没说,他让熙宁不妨多想想要去哪里游山玩水,将来有的是时间,可以逐一满足她的心愿。
熙宁失望而归,她现在有些迷惘,不知前路该如何走下去。
荣亲王对她的感情毋庸置疑,只是她一想到他对自己的利用,以及对邵卿洺的伤害,就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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