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德只是想到冬雪在最后还是告知了实情,全了她们的主仆之情,再回想起她也曾帮自己做过不少事,还是心软了。
容德也不是生来就阴狠的,可若是不狠,她如何在这吃人的后宫中生存。先帝的旨意,她难道可以抗拒?形势所逼,她不得不从。
日积月累,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纤纤玉手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午夜梦回,她也经常梦见那些被她害死的人。
可那又怎么样?
她坐在这高高的太后宝座上,却再也回不去了。
宫人们依次退下,殿内恢复旧日的模样,刚才冬雪的惨叫声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张依依捡起滚落在桌角的流苏,轻轻摩挲,也看到了那个“雅”字。
“姑母,这究竟是谁的东西?熙宁又为何会送给冬雪?”
这是埋藏在容德心中多年的秘密,前段时间刚被嘉陵拆穿,没想到,竟也被熙宁知晓。
“雅”是先皇后的闺名,这串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应该是先皇后钟爱之物。
冬雪虽未言明,熙宁为何会将此物交给她,可无论从哪方面猜想,都表明熙宁已获知先皇后之死的秘密,这人,留不得了。
张依依问了几次,容德都未回答,张依依叹息道,“姑母,你若不说,依依如何替你分忧?”
容德犹豫许久,还是说了出来,她身边可用之人虽多,可真正能够信任的,如今只有张依依。
张依依挑眉,“姑母放心,此事包在依依身上,依依和熙宁也有一笔旧账要算,正好一并解决了。”
“你当真可以?”容德持怀疑态度,“你可别忘了,她是皇帝心爱之人,动了她,皇帝不会轻饶你。”
“姑母,”张依依笑了笑,“是你忘了,如今我们的靠山是谁。这点小事他都办不了的话,还谈什么江山和皇位。”
容德一想也是,熙宁不过是名宫女,要想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对那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便放心地将此事交给了张依依。
熙宁同曾晓宇刚相认,兄妹二人多年未见,有说不完的话,熙宁每日都往星云殿跑,邵卿洺也让曾晓宇多留一段时间陪伴熙宁,还给了他令牌,准许他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邵卿洺也表示过倘若曾晓宇愿意,他可以留在宫里做侍卫,但被曾晓宇婉言谢绝了。
宁家出事时,曾晓宇是个大孩子了,许多事都记忆犹新,虽说这事同邵卿洺无关,他的父亲却撇不了干系。
宁家的悲剧始终是先帝造成的,曾晓宇心中过不去这道坎。
他之前跟随荣亲王,一方面是受他胁迫,另一方面,也有想要报仇的心态。
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同傅姝许下百年之约,邵卿洺又答应一定会给宁家一个交代,他复仇的心思是淡了,只是让他效力于邵卿洺,他还是做不到。
曾晓宇出宫见傅姝时告诉了她这件事,傅姝善解人意,接受他的任何决定。
傅姝也不着急出嫁,她知道要说服父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想着先露一点风声,再循序渐进,孰料,依然被蒙在鼓里的傅云敬,这一日又提起了顾晓春。
傅云敬也不是急于要将女儿嫁出去,只是她经常进宫,又时常同顾晓春见面,有些流言蜚语传入了他的耳中。傅姝是个尚未出阁的大姑娘,被人在身后嚼舌根,总归不好。
他做父亲的没办法当做没听见,总要过问一下。
他把傅姝叫到书房,开门见山地问,“姝儿,顾晓春打算何时上门提亲?”
傅姝欲开口,被傅云敬打断,“你们既然情投意合,成亲是迟早的事,依我看,晚办不如早办,这件事,是你同他说,还是我亲自去同他说?或是请圣上赐婚亦可。”
傅姝原本一直拿顾晓春做幌子,现下实在隐瞒不下去了,倘若父亲真把这件事闹到圣上面前,该如何收场。
她一咬牙,“父亲,不是顾统领。”
“什么?”傅云敬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儿钟意之人,并非顾统领。”
傅云敬沉下脸,“姝儿,做人怎可三心二意,顾晓春又是哪里配不上你?”他还以为傅姝见异思迁,又喜欢上了旁人。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事,”傅姝定一定神,“父亲,女儿另有所爱,只此一人,从未变心。”
“那顾晓春是怎么回事?”
“那是父亲以为的,女儿从未认过。”
傅云敬一想,确实如此,是他先入为主,认定傅姝的心上人是顾晓春,傅姝可从来没承认过。
“他是谁?”
傅姝不知该如何介绍曾晓宇,
说他家里曾经显赫,只不过后来家破人亡?父亲必然会让自己有多远就离他多远。
说他曾经是荣亲王的人?父亲怕是要当场气晕过去。
说他刺杀过皇帝?父亲可能会先杀了自己,再去向皇帝负荆请罪。
说他当日躲在父亲的马车中,自己才同他相识?不知父亲会作何反应,但自己的下场同样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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