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淑强撑着淡定的样子回了翔和殿,进殿关起门那一刻她原本镇定自若的神情终究没能再坚持住,有些慌乱了起来。柳青烟想要登堂入室的这一天还是要来了,可她所信任的夫君并未与她有任何商议,他甚至都未曾提及。她忽然有些猜不透一向精明果断的锦翔为何处理起柳青烟的事就这般犹豫不决,当真是因为受恩于人的责任吗?。
宁淑在殿内思虑盘算了好一会才重新调整好情绪命人传膳。今日锦翔命人传了话,午膳不在府里吃,宁淑便与孩子们一起用了午膳。午膳过后宁淑便如常去了医馆帮忙。
恰逢春夏交接之际,医馆病患有些多,倒也遂了宁淑的心意,她还未曾想好如何面对锦翔。如若今晚他仍旧不与自己提及,那她是否要主动与他说起呢?她有点不想开口,但是他们说过要彼此坦诚的。最后一位病人离开医馆之后白青大夫有些担忧地走到了宁淑面前,“娘娘今日可是有事要与我们说?”
“没有,为何这样问?”宁淑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白青大夫。
白青大夫转头看了一眼门外已经暗去的天色才答:“天色已经很晚了,娘娘怎么还不回府?”以往只要不是疫病高发的季节,不管医馆多忙,宁淑都尽量会在天黑前赶回府去陪孩子们用膳,今日着实有些奇怪。
他这样一说宁淑倒是也有些愧疚了,是呀,她该回去陪陪孩子们的。宁淑眉心一凝随即又开起了玩笑,“本来想让你们下个早工,早些回家的,既然你们都这般不识趣,那本宫就先走了,你们好好收拾完再回家,别出什么岔子。”
“是,娘娘!”几位大夫恭敬应下而后目送她离开了医馆。
宁淑从医馆出来后并未上马车,而是心事重重地在街上走着,邓青与禁军刚好巡逻经过,见她一人在街上走着,而车夫则是牵着马车默默在她身后跟着,邓青看出了她有心事便独自上前去,“天色已晚,娘娘为何一人在街上闲逛,可是有心事?”
宁淑转头见是他客气地笑了笑,“没什么,在想药方而已。兄长今日巡夜?”
“是,臣送你回府吧。”
宁淑客气地点了点头,邓青便领着一小队巡逻的禁军护送她回府。刚走到太子府所在的借口便迎面遇上了锦翔,锦翔见宁淑至晚未归正欲去医馆接她。邓青恭敬客气地与宁淑道了告退便领着禁军离开继续巡逻去了。
锦翔有些担忧和心疼得看着宁淑问:“今日为何归来这般迟,医馆病患太多了吗?需不需要从太医院调派人手去帮忙?”
“不必了,白青大夫他们尚能应对,我只是在研究一个病人的脉案一时间忘了时辰而已。”宁淑淡淡地笑着回绝了他的提议。
“未用晚膳吧?快回府去吧,孩子们都在等你归来一起用膳呢。”
闻言宁淑一下子便着急起来,是她疏忽了,她应该命人回府传话,让孩子们不必等她的。想到天色已晚孩子们还在她,宁淑便加快了脚步赶回府。
晚膳过后,宁淑陪着孩子们读了一下民间流传的话本,而后盯着他们洗漱入睡。之后悠然地沐浴完才有些面色冷然地回了卧房。锦翔已经沐浴更衣好在房中看着奏折等着她,见她进了房间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迎了上去。
他温柔地牵起她的双手,与她一起缓步走到床榻坐下,看着她缓缓开口:“你今晚的神情不正常,说说有什么心事?”
宁淑见他仍然未主动提及只好自己先说了,她转头淡然地看着他,轻轻地回:“今日柳姑娘找过我了,她希望我能答应收她入府中伴你一辈子!”
闻言锦翔脸色一变,“我去与她说清楚!”他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走。
宁淑也立刻起身拉住他,语气依旧平静地问:“你愿放任她离府,以后再也不管她吗?”
“她有恩于我,如今又受了重伤,我想至少在她伤愈之前能护着她先。”
“她那般执念,你又暂且不忍放下她,如何能与她说得通?”宁淑此话倒是让锦翔顿言了,他昨晚已经试过,柳青烟的执念颇深,的确说不通。宁淑见他不再说话,也转过头去,背向他,继续淡淡地说着:“其实她所言也是一个法子,她的伤太严重了,有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那样你便要一辈子收留她在府中照顾。随意给个名份,让她能光明正大地留在府中就好,反正她也说了,所求仅此而已。”
宁淑的话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哭笑,锦翔更是怒从中起,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转向自己,然后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沉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既然我们摆脱不了她,倒不如留下她,也免了你为了她的事为难。不过多养一个闲人而已,南宫公主我们都已经养了这么些年了,多养一人又能怎样?”宁淑的双眸中雾气渐升,语气也变得有些无奈和悲伤。
“南宫公主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柳姑娘的情况与她不同。”
“为了柳青烟你如今进退两难,甚至昨夜都不敢与我提及此事,都是迫不得已,又有何不同?”宁淑冷冷地看着他质问着。
锦翔一听更加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冷冷地开口:“你此话是何意?是不信任我吗?你觉得我对她别有用意?”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遇到她的事你就这般犹豫不决,拖泥带水。不收下她,那你可还有更好的法子?”宁淑说到最后双眼已经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双眸却仍旧倔强地冷看着他。
见她这般锦翔立即心疼地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极为心疼地紧紧抱住她,温柔地宽慰她:“我自会安置好她,你今日所言我是不会答应的,以后莫要再提。你只需信任我就好。”
被她抱在怀里的宁淑除了满心的委屈,一句话也不说。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这样的争锋相对,宁淑明白锦翔是顾及自己的感受才这般为难,她不忍他为难,可真要收下柳青烟她做不到心里一点也不介怀,她甚至自私地期望锦翔不要管柳青烟,但她说不出口,她也明白锦翔不会答应。锦翔知道宁淑也是不忍他为柳青烟一事犯难才委屈至这般,但他又有点气她不信任自己,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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