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世界,铁林城北。
荒僻的丛林山道中,一队队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的逃难民众正在艰难的跋涉着。
他们当中,不乏曾经趾高气昂的富商权贵,可在这一刻,都成了一无所有的逃难民众中一员。先前显贵的身份不但对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成了众人嫌弃的对象。
这一路上千里的颠沛流离,根本没有任何村庄城镇敢于收留他们。甚至那些大城市还派出了全副武装的卫兵,驱赶着他们离开那片土地。哪怕是成袋的金币,或者显赫的爵位都无法打动这些铁石心肠的执法者们,任由他们在城外荒野里冻饿哭嚎。
那些贵族富商刚开始时还是举家逃亡,有着连绵里许的长长车队,可载满了金银珠宝、名画古玩的马车并没有带够充足的食物。本想着到了大城市就能获得庇佑,可惜这场瘟疫的可怕早已通过各种途径传播到了各地。
据说,北边最靠近克思林堡的一所小城就因为收留了难民,结果一夜间瘟疫蔓延。城内民众死伤了大半,剩余的也被吓破了胆子,逃散到荒野再也不敢回头。
有了这样恶劣的先例,从枫林镇到克思林堡,再到南边的所有城市,都吓得闭门落锁,再也不敢放任何人进入城内了。甚至有些更极端的城主还下令,外面的一草一木都不许带入城内。他们雇佣来的弓*手站满了城墙,日夜巡防,射杀一切想要飞入城内的飞鸟。
在这样的情形下,沿途得不到任何补给的逃难民众只能一路挣扎着南行,队伍里的情形也就愈发困顿不堪。
刚开始时,队伍里还有几十辆马车和牛车。可惜还没走到半途,这些牲畜就被宰杀一空,消失在众多的饥民腹中。这使得后半段的路途更加艰难,就连那些平时不沾泥土的贵族妻女也只能无奈的下地行走。
这群从北方各个乡村小镇汇聚到一起的庞大难民队伍,囊括了农民、流浪汉、富商、歌女、小贵族、恶棍、民团士兵等形形*的各阶层人物。不是他们不想各奔东西,可离开了高大坚固的寨墙和温暖的木屋,乡村荒野间更是散布着数之不尽的危险。豺狼、野狗、毒蛇、地精、狗头人……
这些平时拿根木棍就能吓跑的蹩脚家伙,此刻却显得前所未有的凶残与暴虐,不断趁着夜间偷袭冲击难民营地。每天难民都在以各种原因快速减员着。
外有凶悍可怕的怪物,可难民内部也并不抱团安宁。
不知何时,难民之间开始流传着各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小道消息。白日里,为了抢夺一块可以食用的野菜地,都能闹出好几条人命。每到夜晚,总有一些饥肠辘辘的饥民到处游荡流浪,通红的眼睛不住的扫视着那些幼童、稚女。
而赛拉就这样披裹着一件破烂单薄的毛毯,赤着双脚,茫然的行走在队伍之中,随着大家一起走走停停,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方。
每当夜晚来临,她就偷偷的找到一个偏僻的阴暗角落,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再次照射到她的身上,她才会从长时间的失神中清醒过来。
虽然已经近十天没有吃喝过任何东西,可赛拉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饥饿与干渴。时不时的,她体内就会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暖流和饱食感,让她根本不用担心饿死。可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她厌恶这种感觉,甚至深深的憎恨它们。因为每一道暖流涌过,也就意味着远方一条生命被吞噬。
她知道,在她身后的十几里外,正有成百的可怕瘟疫怪物在追寻着她,呼唤着她,可她不想回应它们。她只是本能的追摄着那一抹微末的灵魂感应,想要找到那个创造了自己的可恶家伙,和他同归于尽。
赛拉是矛盾的!
她知道自己成了怪物,一个拥有着纤瘦人类女孩外表的怪物。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身边这群曾经快乐生活的人们才成了家破人亡的逃难者。只要和自己在一起,他们也迟早逃脱不了炸成漫天黑色瘟疫毒菌的命运。
可她就是无法离开。
她痛恨自己,也痛恨这一切。可当她一次次的鼓起勇气用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后,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突然醒来,继而发现身上毫发无伤,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般从未真实存在过。而她属于人类少女的那部分灵魂就愈发破碎迷茫,瘟疫之女的灵魂渐渐开始主导她的身心。
行程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个带着5岁大儿子的好心婶婶会偷偷给赛拉赛点吃的。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婶婶的儿子失踪了,于是婶婶发疯了,天天在队伍里东翻西转的找儿子。终于在一日夜里,她也失踪了。
赛拉一日比一日沉默。
她裹着那件破烂到无法遮掩自己身躯的毛毯,把自己的内心封印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沉默的跟随着人们一起前进。只有看着他们,听着他们,闻着他们,她才能感觉到自己依然活着,而不是一头披着人类少女外皮的可怕虫群。
可惜人类的丑恶也不是一个少女能够想象的。当可以轻易得手的目标都被扫荡一空时,那些躲藏在难民之中的“恶魔”们终于把目光盯到了赛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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