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裳脸色突变,双眼瞪圆,死死地盯着毛乐言,想从她的脸上搜索出一些蛛丝马迹。她心中是惊惧的,那段往事知道的人不多,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她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此事万万不能让王爷知道,若王爷知道她曾经是这么一个寡情薄意的女子,肯定会鄙视她甚至赶她出府。她不会离开王府,在这里就算是姬妾,到底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比起青楼女子高贵不止百倍。
毛乐言转身离开,罗云裳依旧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怨毒得让人心生寒意。
毛乐言骑车离开,回到毛苑,立刻对小舒道:“不许任何人进房间。”她推门进去,然后把门关上,再把所有的窗户关闭,所有窗帘落下。
她放出书生,冷然问道:“你疯了?你竟然敢闯进王府?你是不知道你自己的能量有多高还是不知道灰飞烟灭是怎么一回事啊?”
书生双眸发灰,一张脸悔恨难当,顿时双手掩面,嘤嘤地呜咽起来。
毛乐言最怕人家哭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大男人,她手足无措起来,道:“你先别哭,说说什么事啊!”
书生却只是哭,也不应毛乐言。
最后,毛乐言没办法了,只好任由他发泄够了才问他话。她从抽屉里拿出檀香,在香炉里焚起来,道:“别哭了,先吃饱再说吧!”
书生仰头看她,哀哀地走到香炉前,吸了一会,脸色渐渐地没有这么灰白了。
毛乐言等他冷静下来,才问道:“罗云裳就是你之前的妻子?”
书生听到她的问话,神情哀戚地道:“是的,是她。”
“她现在是王府的姨奶奶。”毛乐言说道,书生的脸色又是一变,最后沉沉地道:“我知道。”
“这样的女人,你为了她以身犯险,值得吗?”毛乐言有些生气,以他一缕幽魂这样冲进去,侥幸不被打个魂飞魄散,也元气大伤。
书生茫然地抬头看着毛乐言,道:“我只是不甘心,我落榜她不跟我,这我理解,谁希望自己的相公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但是在我死后,她这样对待我的父母,我心里着实吞不下这口气。”
“吞不下又如何?你已经死了,如今只是一缕亡魂,连接近她的能力都没有,你进入王府能做什么啊?”毛乐言软下口气劝道。
书生痛苦地捂住脑袋,呜咽道:“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该自尽。十八,我以前看书,不是说自尽的会变成厉鬼吗?为什么我没有这个能量?”
毛乐言解释道:“鬼的能量来自怨念,你自尽的时候,是万念俱灰,却不曾心怀怨恨,一个无怨无恨,放弃所有的人,又怎么会有能量?而且这个和你性格大有关系,你性格软弱,没有执狠执念,临死前也没有狠毒咒诅和心心念念要报仇,所以,你即便死了,也只是一缕幽魂,和小二一样,什么都不懂,只会游离人间。”
“那刘红呢?她是被丈夫和小妾毒死的,她临死前应该也执狠。”书生着实不懂这些,莫非说一个人有恨才是好的?他落榜回来,罗云裳说了一大堆怨毒的话,让他去死,当时他也觉得做人没有活路了,不如死了吧。他承认自己确实软弱,也不值得可怜和同情,或许是太爱罗云裳,他到死的时候都不曾恨她半点。最后变成一缕幽魂,回去见到她的所作所为,他真没有指望过她会侍奉他的爹娘,但是也万没想到她会如此恶毒刻薄,竟然把他的父母驱赶出去,把宅子变卖了。
毛乐言知道刘红,就是之前破庙见过面的那个女鬼,是被丈夫和小妾毒死的。她其实比小二和书生更惨,但是她至死还爱着那个男人,常年被小妾欺凌,已经成为习惯,习惯到即便她下毒害死自己,也觉得是情理中的事情。这种习惯是一种催眠,能让人麻木自己的神经和理智,再把自己卑微成地底泥,没人踩就不舒服。
“她,不会有恨,因为爱已经把她的心填得很满很满,你问问她,她想不想报仇?想不想那男人死?她肯定告诉你不想的。”毛乐言叹息道,她摸摸自己的眉心和眼角,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多了几条皱纹,最近经常叹气,仿佛文艺女青年一般,心里很多哀愁。这古代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用再多的护肤品都填补不了生活的累。
书生点点头,“那倒是,刘红老是在我们面前说她相公的好,说他们新婚的时候,他相公为她画眉,为她点妆。她哪里像是有恨的样子?分明是爱得不得了。”
“你知道他的相公是谁吗?”毛乐言顺口问道。
“知道,就是东绫庄的东家,这家东绫庄以前是刘红娘家的,娘家无兄弟,她父母死后,便交给了她,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会做买卖,自然是交给了夫君吧。她夫君以前是个商贩,在东大街里卖假古董的。”书生以前也认识他,一同喝过酒,知道他因为夫人不能生育,所以纳了小妾。但是以前却不认识他的夫人刘红,反而是在刘红死了之后,大家在阴间相见,说起前尘往事,他才知道刘红的夫君就是昔日的泛泛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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