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楼被劫之案,做得实在是太干净了,但也正是因为太过干净了,所以就可以直接排除大部分可能。
正常来说,结丹宗师即便再缺乏修炼资源,轻易也不会对这类交易场所下手劫掠,因为这是王家最为重要的财源之一,动了它就等于是触动海外散修第一家的根基,王家老爷子必定会因此出手。
就算不计算王家老爷子这位元婴老怪,正常濒海坊市交易会也会有至少四位王家一系的结丹宗师坐镇,这本身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劫一个万宝楼,了不起百万灵石的收益,对于一位结丹宗师来说虽然也很多,但也没到可以为此搏命、为此招惹元婴老怪的地步。
更何况从万宝楼当时的情况来看,凶徒将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这也不像一般亡命之徒的风格。
张烈在与王中玄谈的时候,一脸焦急忧虑之色,事后退出后根本就不去追查此事,而是先去拍卖会那边通过职务之便把王家拍下的那五枚三阶妖丹压在手中。
然后布置守备府的亲信人手,加强镇压濒海坊市交易会的后续经营情况,让共计为期十二天的交易会,虽然有所风波,但是大体平稳的完成了。
这一日,下午,在张烈的洞府当中,坊主于沉舟前来拜访,两人一边闲聊一边下了一局棋。
围棋的规则虽然繁琐,但是对于修仙者来说学习起来却是很简单的,只是想要下好,就并不那么容易了。
“万宝楼被劫那件事,你不继续追查下去了?”手执黑子,于沉舟先下一着,似是不经意得这样问道。
“有什么好查的,大概率是王家自家的家事,除了他们家内部的核心成员,又有谁会知道这次交易会镇压大局的五名结丹宗师是假的?对于结丹宗师来说,为百万灵石拼上自己的性命道途是不值得的,但对于一名甚至几名筑基境修士来说,若是有这样的机会未必就不会放手一搏!毕竟王家家大业大开销也大,最后能够分摊给家族修士的资源就相对很有限了。”
“这仅仅只是你的猜测!”
“可是王家这段时间始终没来要那五枚三阶妖丹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们也需要安抚宗门这边,否则千竹山教并不是没有力量自己管理濒海坊市,哪怕现在明州战火将起,局势紧张。”
在这几年的发展当中,明州道魔两派的形势越来越诡秘莫测杀机四伏,各大宗门的中层修士甚至都不确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可以说除了自己宗门的同道尚且可以信任外,其它所有人都无法再信任了,因为今天的朋友明天可能就会彼此之间剑刃相向。
为了维护海外散修第一家的稳定,明州、秦州、云州三州六宗都在一定意义上,向王家进行输血,为了以相对低廉的成本维护六大宗门在濒海一带的整体利益。
因此六大宗门才有意识得压缩减少,向濒海一带派遣结丹宗师,因为散修结丹宗师还好说,超过一定数量的宗门结丹宗师,可能会对元婴真君王承恩造成一定的心理威胁,让他无法尽展全力应对海外四阶妖皇,维护人族利益。
但这不代表三州六宗是白白花钱的,数百上千年这么多年下来,王家不说被掺了多少砂子,至少这个家族内除核心机密以外,绝大部分事情是瞒不过三州六宗的,就算能瞒一时,也瞒不过一世。
因此张烈猜测万宝楼被劫掠一事,与王家内部脱不了干系,他虽然不再插手但却不怕那些王家人不认账,哪怕是在海外散修第一家,在宗门面前毕竟还是弱势的,给你面子你就有面子,但如果真撕破脸皮的话,宗门这一边有得是压得王家喘不过气来的手段。
只不过那样做的话,两败俱伤,张烈若是真的如此不知轻重,那么哪怕他再怎么得到李静虚的看重宠爱,恐怕也会被直接调离濒海坊市,濒海一带与王家的合作,毕竟是合则两利!
因此张烈扣下王家的三阶妖兽内丹,没过多久王家也乖乖的送辅炼灵药过来了,却绝口不提分成的事情,那个时候张烈就知道王家恐怕已经将万宝楼被劫一案调查得差不多清楚了。
毕竟做下这样的大案子,那名作为内鬼的王家修士恐怕早就已经携款潜逃了,这本就是一票的买卖,现在不走,即便能够伪装过去,待王家老祖以及一众结丹宗师返回,这也是混不过去的。
因为王家的内部出现问题,导致千竹山教濒海坊市的名誉受损,王家就需要给千竹山教一定的补偿,张烈所炼制的五炉筑基丹,虽然顶多值四五十万灵石,但因为是战略资源,作为先期补偿还是可以的。
毕竟明州各宗大战在即,筑基丹也属于很重要的奖功罚过战略物资。越是到了权力的高层,很多事情就越是如此,重要的不再是对错正邪与否,重要的是能否维持大局稳定、能否保证势力整体利益收益。
于沉舟在与张烈手谈一局,交谈两句之后就选择离开了,他已经知道了张烈的态度,不会为了此事气血上头兴冲冲得追查到底,也就不会与王家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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