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尚可喜一直待在河南,这个四战之地,不过十余年间,河南却很少打战,除了与吴三桂发生几次冲突外,并未参与别的战争。
因此,尚可喜对地处西南的李定国,还有定西军并不了解。
只知道当年豪格杀入四川,数月之间,张献忠身死,西军就被清军打得逃入云贵。
这些年来,由于赵铭在东南太过耀眼,清军没能将战线推进到西南一线,所以西军并没有机会,将自身的实力展示出来。
李国英对于窝在云贵十余年的西军,也知之甚少,自然不了解李定国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爷,这个卑职也不清楚,不过李定国屯兵遵义的意图,卑职却可以分析分析。”李国英沉声道。
尚可喜捋了捋胡子,“你说说看。”
李国英从节堂内,拿起一副地图,在桌案上展开,指着地图道:“从遵义攻入四川,适合大军行进的道路,大概只有两条。一是沿着涪陵江,插向涪州,一是沿着赤水河,攻击泸州。”
四川之所以好守,就是因为守军可以清楚的知道,敌军入川的路线,从而提起派兵防守。
尚可喜点了点头,问道:“你觉得李定国会走那一条路?”
李国英道:“攻涪陵,向东可包抄夔州,接应唐通入川,向西可攻击巴县,占据川东。攻泸州,则可绕道川东,直插成都,或者向东,将我们包围在川东。这两条路都有可能,李定国怎么走,就看他的野心了。”
尚可喜微微颔首,不过却笑道:“泸州有高起隆驻守,涪陵也有重兵把守。本帅坐在巴县,居中调动,随时派兵增援,无论李定国走哪条路,本帅都能从容应对。”
正说话间,一将匆匆人堂,慌忙行礼,“王爷,明军攻击泸州,高将军告急!”
尚可喜闻语,心头一惊,“好个李定国,胃口还挺大,也太不把本帅放眼里了。”
泸州乃是川南重镇,明军若是攻下泸州,向北可以攻击空虚的成都平原,向东则可以切断,重庆、夔州与成都的联系,将尚可喜、吴三枚兵团,围歼在川东。
泸州,地处四川盆地南缘与云贵高原的过渡地带,地势北低南高,长江自西向东横贯泸州境内,沱江、永宁河、赤水河、濑溪河、龙溪河等于此交汇。
泸州北部为河谷、低中丘陵,平坝连片,南部连接云贵高原、属大娄山北麓,为低山,河流深切,河谷陡峭。
因此,定西军攻打泸州,便是从高处往下冲。
当年孙可望,杀回四川,便是先攻下泸州,占据川南,然后才将吴三桂赶出四川。
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这次周军派遣了重兵,由大将高起隆,领两万人驻守于此。
此时,泸州城南,长江对岸的山头上,炮声隆隆,腾起团团白烟,一枚枚的炮弹,飞过江面,砸向泸州城。
城墙被炮弹砸中,尘土飞溅,炮弹落入河中,惊起道道水柱。
南岸山头上,一面大纛旗下,刘文秀看着火炮轰击对岸的壮观场景,不禁心潮澎湃。
“大帅,咱们这真是鸟枪换炮了!”部将靳统武笑道。
刘文秀也颇为感慨,西军退守云贵之后,他曾不止一次想要北征收复四川,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因为云贵之地太穷,少了善于经营的孙可望,李定国和他只能勉强维持生存,根本没有钱粮,去收复四川。
因此,这次赵铭近百万两的银钱砸来,无数精良的兵器和甲胄送来,立时就让西军众将,都屈服了。
当然这主要也是李定国和刘文秀,都没有孙可望那样的野心。
乱世之中,有人奉行霸道、王道,以求结束乱世,有人则奉行我道,只求割据自保,还有人则将出世,辅助明主平定天下,定为自己的目标。
隆武、朱以海、赵铭、吴三桂、多尔衮,都是野心勃勃,奉行王霸之道,而金声桓、李成栋、姜襄这些人,则是我道,本质上都是墙头草,还有像李定国、刘文秀、阎应元、陈明遇、夏完淳、堵胤锡则是王佐之道,没有称王割据的野心,只是想实现平定天下,抵御外敌的政治抱负。
因此,当李定国、刘文秀还有西军众多将领,觉得赵铭可以跟随,能够通过赵铭来实现自己的抱负,便都归顺了赵铭。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赵铭钱打够了,众人之前饭都难以吃饱,如今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器械有器械,赵铭将他们当自己人,他们自然都心甘情愿的归顺。
刘文秀扫视身边,穿着崭新衣甲,带着铁盔,拿着火枪的士卒一眼,豪气道:“传令下去,炮队不用节省火药,给本帅狠狠的打!”
泸州城头,周将高起隆,在烟尘弥漫的城头,探出半个身子,拿起千里镜观察对岸,圆形的视界内,直见对岸山头,旌旗如云,心头不禁震惊。
“军门小心!”一名护兵忽然大喊一声,将正观察的高起隆扑倒。
“嘭”的一声响,一枚炮弹砸中城头,削掉墙垛,碎石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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