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贤一边叹息,一边抬头看向那三尊泥塑。
此刻,它们外壳正在崩解,三种截然不同,但皆是阴冷腥臭的妖炁弥漫而出。
一众邪修立刻开始驱赶镇民出庙,但有反抗者,直接便一巴掌一巴掌扇过去,三两息就见得一堆鼻青脸肿的镇民连滚带爬出了所谓的三娘娘庙。
而货郎、脚商们,第一时间就跑没影了。
再往回看,只听见张不足、赵无有的猖狂大笑声又是传来:
“哈哈哈……一只红冠野鸡,一条竹叶青,一只白毛老猫,也敢妄称神灵。”
“这些无知愚民认你们,朝廷认否?”
随着这二鬼的嘲笑,以及骤然生出的厮杀动静,三娘娘庙刹那崩塌。
烟尘四溅中,三头各具异形的精怪显出。
葛贤与众货郎定睛瞧去,果然如张不足赵无有二人所说,分别是一头足有丈余的红冠野鸡,一条悬于空中的竹叶青,一只苍老无比,斑秃处处,仅余一些白毛的雌猫妖。
三怪中,以那眸光锐利的野鸡精为首。
就见她昂首阔步而出,尖声辩驳那二鬼之言道:
“朝廷?哼,如今朝廷自身尚且难保,认与不认又有何意义。”
“若在【大原朝】鼎盛之时,我等不在册的精怪妖魔自是连冒头都不敢,而那些在册得了封赏的官员、仙神也都顾及着吃相,勉力可说此世主宰者是这些孱弱的人族,毕竟甚能繁衍。”
“如今已至乱世,自然是看各家本事,强些的便可多吃多占。”
“相比汝等背后那些开始扯下虚假面皮的贪官大吏,我们三娘娘极晓得【竭泽而渔】的道理,并不贪婪,是以此镇之民多虔诚侍奉我们。”
“近日来过路的旅人、脚商亦或是江湖客难寻,他们甚至打算用镇中一些懒汉来祭祀。”
“汝等寻我们麻烦,可问过他们愿是不愿?”
野鸡精刚说完,二鬼连同众修看向周遭。
就见得数百精壮镇民,在那镇长带领下,拿着些镰刀锄头,钉耙粪叉,互相鼓劲靠拢过来。
随后跟着起哄,纷纷喊道:
“滚,滚出南台镇。”
“就是就是,我们是真心侍奉三位娘娘的,她们不止替我们驱逐邪魔,还施法助我们风调雨顺,她们是不是妖魔,难道我们会不知么?”
“钱塘县之法,管不到南台镇。”
“莫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快滚出去,否则莫怪我们无情。”
“哼,你们这些钱塘出来的贪官污吏,近年来什么光景又不是不晓得,若无三位娘娘庇佑,南台镇早已凋零,如今安宁下来,你们倒来这里装蒜,都给我们滚出去。”
“还特意搞了个什么宣讲队,意欲诈骗我等去钱塘,以为我们没听过那【割股县令】的名头?”
……
葛贤正瞧着热闹,骤然听到最后一句,差点忍不住嗤笑出声。
主子受辱,二鬼俱怒,喝令一众邪修莫要动作,只看住镇中愚民,旋即便齐齐狞笑着显出恶鬼法相,扑向三头精怪。
一场被至少上千人围观的斗法厮杀,即刻展开。
并在数十息内,宣告结束。
没有一丝一毫的悬念,三娘娘败亡。
惨遭一众邪修镇压的南台镇数百精壮,以及其余镇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庙宇废墟之上,张不足和赵无有那无比惊人的伥鬼模样,以及他们脚下,三具渐渐化作骨灰的娘娘骸骨。
吸干战利品后,二鬼还唾弃呸了一句道:
“呸!”
“三头愚蠢精怪,尝过食人的甜头,便自以为能现世逍遥,能来当仙神之属,也不瞧瞧己身什么档次,怕是连万法教门朝哪开都不晓得,白日做梦。”
骂完,二鬼又看向南台镇民。
既已撕破脸皮,自是懒得再装,阴恻恻就道:
“汝等愚民,错信这等不入流的野神淫祀,害了不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回归钱塘后,钱粮赏赐减半。”
“再给你们一个时辰收拾行李,待我等去将十里外的【安乐镇】镇民也招募过来,一起回转钱塘县。”
“当然,你们若是不服气,可趁着这空挡再去寻些别的精怪妖魔过来,看能否庇得住你们?”
……
尘埃落定,二鬼留下几个邪修在镇中看着,随后便带着队伍继续往下一个地界去。
安乐镇,比之南台镇要大不少,足足有五千余人口,为产粮大镇。
不过此镇状况,却与南台镇很是不同。
见得宣讲护卫队伍前来,镇民们欢呼雀跃,颇有喜迎王师之态,不待宣讲队将恩惠赏赐说出,先就纷纷控诉起了镇中变故,言说此间有人造反,鱼肉百姓不说,且已称帝,赐官,纳百妃。
初始众人还当安乐镇是真个出现了一支新的乱军反贼。
可很快,众人便都瞧见一幕幕荒诞景象:整个安乐镇竟是被改造成了一个乞丐版大都,戒备森严,众多士兵来往巡逻,更有皇帝出巡,百官觐见,商谈政事后,那皇帝则与众多后宫妃子,在酒池肉林中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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